郁郁夏色中,歌喉宛转动听。乾隆眼睛很阖,右手按在扶手之上,指尖微跳,和着拍子,整个人都似沉浸在这美妙歌声之中,那唱曲儿的宫女眉目清丽,嗓音妩媚婉转,更兼弹的一手好琵琶,真应了白居易那句诗“大珠小珠落玉盘”。善保和福康安站在乾隆身畔,一曲结束,乾隆手一挥,宫女抱着琵琶行礼退下,乾隆淡淡地问,“好听吗?”善保已经吓得心律不齐,说不出话来。福康安亦大惊失色。“不好听?”乾隆的声音再次响起。“回,回万岁,好听。”福康安舍不得善保出来顶缸,仗着胆子回道。“是曲好,还是词好?”“都好。”福康安跪下请罪,“万岁,奴才们知罪了。”善保也跟着请罪,心里把福康安骂的狗血淋头,昨天拍着胸脯说安排妥当了,怎么今儿就给皇上知道了?这个大饭桶!“风流才子,风流才子,”乾隆叹一句,“若不风流枉才子哪。探花儿郎昨夜可还快活?”善保被乾隆这夹枪带棒的话羞的头都不敢抬,“皇上,奴才和福康安昨儿夜什么都没做,就听了听曲子,皇上明鉴!”乾隆狠狠的一拍扶手,直起身子怒道,“还有脸说!听曲子?听曲子用得着去那些下三滥的地方吗?别的地方没曲子听是不是!”“是,奴才知罪了,奴才再也不敢去了。”乾隆听了这话,更是怒从心起,斥道,“不要跟朕说这种屁话!”起身到善保面前就是一脚踹过去,这一脚力道不轻,善保闷吭一声,仰面倒在地上,又急忙爬起继续跪好。“善保!朕跟你说过什么!朕要为你指婚!你是朕看中的人!朕,朕……你看看你现在的德行,不知天高地厚,不懂洁身自好!狎妓玩乐,不修私德!你说!你拿什么和名门贵女匹配!这个婚,朕要如何开口为你指!”乾隆怒不可遏的质问,“你对的起朕对你的栽培器重吗?”“万岁,奴才知错了。”善保吓个半死,生怕乾隆一生气随便指个猴子给他当老婆,流泪道,“是奴才修身不谨,奴才无可辩白,请万岁降罪。”福康安忍不住为善保开言辩解道,“皇上,昨儿个就听了听曲子而已。善保生的俊俏,有不少姑娘自荐枕席,善保都没留下,可见自律的很。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这样圣人一样的德行,配谁配不起啊。”“你给朕闭嘴!”乾隆被人这样大咧咧的堵嘴,脑羞成怒,半点面子不给,一脚将福康安踹翻,不待福康安起身,又接连两脚过去,“朕还没跟你算帐,你以为自个儿就没事儿了!是谁的主意,还要朕问你吗?你们两个的脑袋被驴踢了,还是撞树上了!非要在这指婚的坎儿时给朕难堪!你们是成心跟朕做对吗?”福康安捂着左肩,倒抽凉气,皱眉道,“去都去了,现在说这个也晚了。万岁,莫不是有人在朝中参奏奴才和善保儿不成?”“蠢货,若有人参你们,你们现在还能在这儿站着吗?”乾隆伸手将桌上的锦盒扫落到二人面前,告诫道,“日后不要让朕给你们擦屁股,这事,没有第二次。”乾隆长身离去。善保忙捡起来,里面是他昨夜在小桃红处写的那首词。善保惊的脸都白了,若这首词落在御史言官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福康安也凑过来瞧,“怎么会在万岁手里?”善保看向福康安,随即将这一纸桃花笺撕成碎片,散在风中。“善保,昨晚……”“昨晚?”善保抬袖擦一擦脸上的残泪,眼眶还有一点点的红,眨一眨眼睛,笑道,“昨晚不是在你家读书么?你忘了?”福康安忙点头,“可不是么,看我这记性。”善保瞪他一眼,低声道,“以后少在我跟前儿说大话,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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