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倒是没想到花锦先开口,挑眉,洗耳恭听。花忠在朝中的地位与太子相差甚多,但是对久病常不露面的燕王来说,足够让他重视警惕了。嫁衣下,花锦掐着手心,顶着沈昭漫不经心的目光,硬着头皮说:“从前您喜欢谁,我不管,但既娶了我,便只能喜欢我。”花锦思绪飘了飘,记起那日柳氏嚣张的说:“燕王殿下从前喜欢谁我不管,可如今,殿下只喜欢我,往后,也只能喜欢我。”被她呛的侍妾不甘示弱:“你费尽心思,不还是跟咱一个身份?王妃在上,你给咱显摆什么。”柳氏几乎是喊出来的:“王妃又如何?燕王殿下只能喜欢我!”花锦当时站在门口,只觉得飞来横祸,这架吵着吵着还能把她踩进去。沈昭厌恶极了柳氏说的话,强忍着怒意斥责:“谁教你的做派?”柳氏哭的差点昏过去,也没见他动容,看来是气狠了。他排斥柳氏那日说的话。花锦看着沈昭,学着柳氏的语气重复:“只能,喜欢我。”说完了。花锦直勾勾看着沈昭。他既然厌恶这种做派,下一刻应该就会挥袖走人了。她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困倦到眸含春水,脸颊泛红,明明是沈昭被人灌了酒,此刻倒像是花锦醉了。酒香四溢,沈昭被气笑了,他这么一笑,眼底的凌厉散了几分,邪气十足:“合卺酒都能醉,花三娘,就这点本事?”沈昭的确不喜花锦说的这些话,换平时,哪怕是明日,他都会立刻走人,但前些日子在茶楼偷听了一些话,沈昭也猜的到花三打什么算盘,故而根本懒得计较。沈昭充满柔和的声音落在花锦耳里,她静默片刻,觉得自己真不该跟沈昭胡扯这么多,她点点头,起身去拿添云备好的水净脸。边走边说:“就寝吧。”沈昭偏头,只见花锦已坐在梳妆镜前拆头饰了,他存了心逗她:“没教你怎么做吗?”做,做什么?花锦拆金钗的手一顿,原先利索的动作一瞬变得缓慢艰难。嬷嬷没教,因为没人觉得燕王会宿在婚房,她要是没猜错,已经有人在书房为燕王备好了床榻。对啊,他为什么不滚呢?他们头回成亲,沈昭被她吓跑,宿在书房一夜就病垮了,第二日沈昭称病,花锦独自去宫中拜见皇后,被皇后身边的婢女狠狠刁难了一番。皇后从前待她是极和善的。那时她还是太子储妃,皇后温婉贤淑,慈爱太子,自然而然就对她和善。可当她被踹出局,再仰视这个稳坐后位的女人,才发觉皇后是要比常人狠辣的多,连亲生的燕王都可以算计,勿论她这个小小燕王妃了。若是有沈昭挡着,多少会好过一点。沈昭许久等不到花锦回话,转眸瞧她,只见花锦已洗掉了脸上的胭脂,出水芙蓉般,朱唇贝齿,发髻如墨,一丝光晕落在她面颊,竟像前些日子他收到的藏画中的仙女。沈昭兀的笑了出来。花锦拆掉最后一支钗,乌发落了下来,更衬她娇小,她莞尔一笑:“我来时听嬷嬷说,殿下近来身子不适,要我早些侍奉殿下就寝,旁的,没说了。”沈昭收起了笑容,平静的无视了花锦的笑靥,大跨步向门口走去。他走的还是晚了些。只见门外落了雪,寒风凛冽,钻进了温暖的婚房,奢华的摆饰被吹的直打哆嗦。雪夜,房外只有守卫不畏严寒的站着,婢女全歇在了偏房,嬷嬷年迈,依旧守在第二道门里,已闭眼歇下了。沈昭立在门口,花锦见他背影,也懒得再折腾,自己爬上床榻,回头挽留了一声:“下雪了,殿下别走了。”花锦以为他会走,可刚躺下,沈昭又折了回来。花锦正拽着嬷嬷备好的验身帕准备扔在一旁,看沈昭又木着脸杵在床榻前,花锦困得直掉眼泪:“明日还要进宫,殿下。”沈昭见她惨兮兮的样子,终于不再折腾,熄灭了火烛,褪衣着寝衣,睡在了花锦身边。花锦实在是睁不开眼睛了,嬷嬷教的东西全忘了,她梦魇缠身,平日也常让添云或是嬷嬷上榻陪她,身边多了个人也不痛不痒的。大雪落了一夜,京城一片纯白。天将亮,婚房外早已等了许多人,安公公焦急地踱步,他原先听主子说不会宿在婚房,晨起去书房,却发现书房空空如也。干枯树枝撑不住积雪,雪花“哗啦啦”飘落,安公公终于反应过来,问一旁的杨嬷嬷:“再过一阵子,燕王殿下与王妃就要误了进宫时辰,不若您去催催?”杨嬷嬷稳如泰山,她摇摇头:“再等等。殿下有分寸。”花锦早就醒了。她实在是无眠,尽管困倦到头疼,但一闭眼,前世的孤寂就会席卷她,实在是不敢睡好觉,生怕噩梦无情。花锦记得今日,她在宫中将会碰到太子沈焰。当初不顾旁人异样眼神,花锦还是追寻了过去,妄想唤醒从前待她好的沈焰,可他退避三舍,难掩排斥厌恶,寒声斥责:“孤与你身份有别,此后不必再多言。”
她几乎把脸丢光了,什么都不剩,还给人留下了嘲讽沈昭的话柄,幸好沈昭一开始就懒得管她究竟与谁有情,事情才没变得更糟。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再见到沈焰。花锦自随父花忠迁来京城,就与太子相识了,花忠有功,她被送去宫中做公主伴读,因常与太子玩,众人也就默认了。再后来,太子向她诉说情愫,向陛下求了一桩婚,门当户对,当是好姻缘。花锦慢吞吞爬了起来,下意识想唤枕边人“添云”,可她刚伸出手,就连忙收了回来。险些忘了。所幸沈昭睁开了眼,昨夜没人敢灌他的酒,此刻头脑清醒,狭长的眼微眯,余光略过花锦茫然无措的脸,懊恼涌上心头。今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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