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的鲜血被雨冲淡,仆从:“安公公让奴才来请王妃过去。”花锦面色一凝,伞都没来得及撑,火急火燎地跑向沈昭的住处。他怎么会受伤呢?沈昭的院子常年被泡在药罐子里,大雨都无法冲刷掉清苦的味道,花锦私以为沈昭还是在装病,但她离得越近,心越沉了下去。上辈子有过几面之缘的太医都来了,院门外仆从跑的都嫌慢,乱作一团。花锦推开房门,陡然闻见血腥味,盆里装满了血布,安公公端起盆,见是花锦,草草请过安,飞快走了。花锦大脑一片空白,她茫然地看向床榻上,太医围着沈昭,她看不清,但隐约瞧见了他苍白面容,死气沉沉地躺在榻上。花锦刚想上前,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呆了片刻,扭头望去,只见柳氏那道熟悉的身影,她身姿窈窕,此刻为沈昭擦试着腿脚,十分殷勤。赵太医看见花锦,连忙闪开位置,原以为花锦会走过来。结果花锦寒眸收回视线,转身就走。赵太医忙出声喊人:“王妃留步。”他常侍奉沈昭,之前花锦病时也照料过几分,在他看来,燕王府夫妇二人关系亲昵,他怕花锦担忧,先宽慰花锦:“殿下受了刀伤,原先已处理过一回,暂时无性命之忧。”他以为花锦会松一口气,但花锦无甚情绪波动地点点头。赵太医又与花锦说了些,交代她要仔细照料沈昭,花锦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蹙眉打断了赵太医的话:“烦您多照看。”赵太医目瞪口呆地看着花锦决绝离开的背影,他心想真是奇了,随他一起来的太医拿胳膊拐了他一肘,让他多做事,少揣摩天家人的心思。花锦出了院门,走的越来越快,添云气喘吁吁地跟上:“王妃怎么不留下?您明明是担心燕王殿下的呀。燕王殿下病重,您不在,殿下醒来了定会不高兴。”花锦顿住,她回眸,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这附近有一处废弃院子,你遣人去收拾出来。”添云面露喜色:“您打算搬到殿下旁边吗?”花锦摇摇头:“你利索地收拾就是了。”这下也不用她来牵线了,都说了缘定天生,沈昭还与她胡扯一堆,白浪费功夫。花锦想起自己方才的情愫,有些难堪,但她不想跟自己较真,所幸沈昭是躺着回来的,没有像上一世一样交代她怎么安排柳氏。花锦刻意忽略自己心中的异样,她撑起一丝笑容,心想快刀斩乱麻,沈昭早些遇上柳氏也好,省的她再愚蠢地陷进去了。花锦回房后就拿出一部分金银首饰,让添云去典当了,添云拿着匣子,还以为大难临头了:“赵太医不是说殿下暂无性命之忧,王妃,咱们现在做打算,是不是太早了。”花锦终于停下动作,添云:“您怎么了?被殿下的伤吓到了?”花锦看起来像寻常一样,她贪睡爱吃,丝毫没被沈昭影响,但燕王妃院中的人都快被吓死了——哪有夫君病的要死了,正妻躲着舒坦过日子的?但仆从轮番来劝,都被花锦冷眼吓跑了,萤雨是花锦心腹,提起花锦按规矩该去侍疾,花锦终于说了原因:“有的是人侍奉他,我急什么?”萤雨:“可奴婢总觉得,燕王殿下醒来若是没看见您,定会不开心的。”花锦托腮,出神地想起上一世,沈昭与柳氏是那样的亲昵,甚至为了柳氏冲撞皇后。他那样事事都不显山露水的人,为柳氏敢与皇后叫板,想来是爱到骨子里了。花锦点了点萤雨的额头:“人家如胶似漆,我去凑什么热闹呀。”萤雨没听懂。不过她很快就懂了,因为安公公来了一趟,萤雨本以为他是来唤花锦过去侍疾的,但安公公顶着假笑,说燕王殿下从宗人寺带回来一个人。安公公本以为花锦会甩脸,总之会有各种意料之中的情绪,他也是硬着头皮来禀报的,但花锦笑着说:“刚巧昨日添云收拾了一处院子,公公瞧那人不介意,就住去那里罢。”安公公面露难色:“依殿下的意思,东院远了些,那人于殿下有恩,自然是住的越近越好。”如出一辙的措辞,只不过说的人换了。花锦:“殿下醒了?”安公公:“还没有,是昨夜殿下昏过去前嘱托奴才的。”见花锦沉默了下来,安公公一咬牙:“那女子姓柳,殿下的意思是先安置在府中,还要王妃多做安排了。”萤雨大惊:“女子?”安公公擦了擦额角的汗:“正是。”他虽不清楚别家正妻怎么管小妾,总归正妻都躲不开“大度”二字,但他对上花锦,总是莫名心虚,幸好花锦笑容不改,真给柳氏的院子挨在了燕王殿下旁边,比燕王妃的住所还近。萤雨沉着脸说:“妾室入门,怎么不来给王妃请安?”安公公不敢答了。萤雨嗤笑一声:“还未入门就这么猖狂,当我们王妃好欺负是吗?”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