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段路,她推开安文元见客的房门,沈昭正与他面对面坐着,花锦见安文元正端着酒杯,要递给沈昭,安文元被她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眼里闪过一瞬惊慌。沈昭没想到她还会回来,起身刚想问她,花锦就忙问他:“你喝了?”沈昭蹙眉:“什么?”花锦跑地气喘吁吁,她捶了捶胸口,安文元面部阴沉了一瞬,也起身,捏着杯子走了过来:“王妃怎么了?”沈昭见安文元直冲着花锦走过来,他直接将花锦拦腰抱了起来:“她身子不适,我夜里再来。”安文元忙应下。安文元是受了太子的命令,若是沈昭来了就走,便放沈昭离开,若沈昭死缠烂打,硬要一个真相,他就想方设法让沈昭染上疫病。方才的酒杯,是从疫病死去的人房中找出来的,安文元鼓足了勇气才敢碰,待二人走了,安文元忙去净手,出了满头冷汗。沈昭抱着花锦回了房,他将人放下,花锦终于喘上了一口气:“我们得快些离开了,此局你输定了。”沈昭蹙眉:“为何要回来?”花锦:“你不要命了?就算回去,城中疫病的事败落,也不过是挨一顿罚,你留在这儿必死无疑。”沈昭:“疫病?你怎么知道?”沈昭突然又想起许多从前被他遗忘的细节:“你好像知道许多事,从未去过姑母府中,却清楚府中布局,还有沈逸,你好像比我更了解他。”见花锦又要闪躲,沈昭眉心锁的更紧,他越想越多,那些他下意识忽略的细节:“为什么,你能未卜先知,窈窈?” 走花锦没法回答沈昭的问题, 她敛眸,沉思片刻才说:“最迟今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沈昭:“若是疫病, 也还有救。”听他这么说,花锦莫名想起来清熙从前跟她说过的青州灾患。花锦不想让沈昭做丧心病狂的事情, 所以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救?你从来这里之前,疫病就已经肆虐了,你拿什么救?”沈昭:“回京也要一段时日, 局面只会更乱, 总归都是死局, 为何不试试?”花锦记得上一世那个来的新任官员回京没多久,疫病的消息就传回了京,前后能有几日的功夫?染了病的人走投无路, 除了掀起叛乱,没有别的选择。花锦:“可是若城中暴动, 你又有几分的把握能活着回到京城?”二人谁都不肯退让, 僵持不下, 是添云敲门进来, 场面才缓和了许多。添云小心翼翼地问:“王妃,奴婢遣人将信送往了徐州, 但来回最快也要三日,咱还走吗?”花锦抬眸看向沈昭:“三日,最迟三日, 如果没有回信, 你就跟我走。”沈昭迟疑片刻, 也没问信是什么,他点头应下。到了夜里, 安文元的仆从来请沈昭,安文元得了命令,不敢耽搁,但他也没胆子再去拿酒杯,干脆劝道:“殿下何必揪住咱不放?早些回京罢。”沈昭:“疫病的事败落,你以为你有几颗脑袋够抵罪?”安文元倒是不意外沈昭查出疫病的事,他知天家人没有傻子,所以直言:“听说殿下身子不好,千里迢迢来一回,辛苦了,但这不是蔚云州第一回 有疫病,等殿下走了,这病自然就没了。”安文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奸诈,他有恃无恐,脸上又挂着虚假的笑容:“走罢,殿下。”沈昭:“你不怕本王杀了你吗?”安文元:“这话,下官听的太多了。每一处有每一处存活的方式,殿下是京中贵人,往年去赈的地儿就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可这儿,太远了。”安文元不想真的得罪了沈昭,太子的意思是将人赶走,再快马加鞭,添油加醋地传回疫病的事,沈昭一走,就将得了疫病的人烧死,再遣人清洗街道,烧香洒药,这病很快就能控住,这是他第二次做这事儿,虽说依旧心虚,但熟练了到底不一样。在沈昭来前,他就已经烧死了许多人,余下的阻隔在一处自生自灭,但沈昭脚程太快了,安文元只好将阻断疫病的事暂时耽搁了下来。安文元有把握控住疫病。谁都没想到,上一世官员走后,安文元故技重施,却没再像上一次那样顺利,蔚云州起了暴动,安文元自己都死在了疫病中。沈昭见安文元已无药可救,他起身,不愿再与安文元多说:“既然你不愿,那就让本王自己来。”安文元头一次见这么冥顽不灵的人,只好轻描淡写地说:“王妃身子似乎也不大好,殿下说,王妃能经得起折腾吗?”沈昭回首,毫不掩饰地嘲弄:“你妻儿多,你猜本王几日能杀完?”恰巧院中传来孩童的嬉闹声,沈昭轻佻的问:“你说那胖娃娃,够不够本王塞牙缝?”安文元轻笑一声:“燕王殿下说笑啦,如今天下太乱了,下官只是想谋些银两过安生日子罢了。”沈昭出了安文元的院门,便交代给下属去做,处理疫病是十分凶险的差事,沈昭不强求,但来的人没有一个退缩,得了命令,明日便开始阻隔疫病。沈昭回房,遣了三队人马回京传信,他忙了一阵子才准备上榻,烛火未灭,花锦倚在榻上看书。沈昭动作一顿,不敢看她:“恐怕要食言了,最晚明日,你必须离开。”窗外的月色惨淡,花锦轻叹一声,她猜测那个研究出熏香的神医并不是太子的人,所以送信让徐州的表兄帮她抓人,表兄常年经商,人脉广,真能抓到人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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