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去了。遇见许清如,是他的宿命。或者说,不管她是否冲着自己来,抑或想去滇国搞事情,他这一关,是绝对混不过去的。所以他午后才对她说了那样的话,一是给她提个醒,二是让她见好就收。可她的反应,却出乎自己意料。许清如并未因自己允诺保护她而千恩万谢,而是反问他,倘若她不幸,当不成王妃了,那他可否作为向导,带她在滇地游历一番,她特别想吃此处的包烧菌、香竹饭、剁鱼生、舂鳝鱼……这样,就算回到长安,也了无遗憾了。李佑城审视她的模样,云发蛾眉,颜盛色茂,说话时眼中带笑,静默时淑敛婉然,若说她有备而来,行细作之事,那真是难以让人信服。他摇了摇头头,只叹自己一时意气,只身去了那野竹林。他取了火折子,点燃油灯,那里添了松香,燃起来有种旷谷松风的弛然。室内顷刻被灯火晕染,李佑城用身子挡住光线,将自己挺阔的暗影投在许清如的身上。“阿如。”他声音很轻,想要叫醒她又不想扰了她的美梦。少顷,清如从夜梦中抽身,慢慢睁眼,四处无人,稍微缓神,却见李佑城立于屏风之后,再次唤她,忙坐起身来,揉着眼睛问:“已是清晨了吗?怎会过得如此之快。”李佑城缓缓绕过屏风,来到她床侧,道:“还未到清晨,现在是子时,你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启程。”清如见他换了件与他极不相配的彩绸翻领袍,还包了幞头,那样子很像她那骗了妻儿出去游乐的阿兄。她没想到要这个时候走,哪有心理准备,只问:“为何?是不是……”“按我说的做,现在就得走,路上再和你解释。”他声音低哑,似怕人偷听,对她道:“换上我白日送你的那套袍服。”清如只好点头照做,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无非是穿戴整齐,拿个包裹,剩下的事,就是老实跟着李佑城。
她行动也快,很快收拾妥当,出了内室,见李佑城坐在外室的胡榻上等她,手里把赏一张玄铁锻造,虎骨龙筋的龙舌弓。“我好了。”清如道。李佑城起身,将龙舌弓放回,置于墙壁上,朝她伸出手掌,浅笑道:“还得让你委屈一次。”清如会意,迟钝将手递过去,被他拢在掌中。夜风呼啸,刮得那旌旗雷动,他们很快上了李佑城提早备下的马车,清如看见,除了李佑城,还有冷锋、景策,以及她当时在囚车时左右随行的“冷面阎王”和“张翼德”,他们一行六人,装扮成富家勋贵的模样,开启了未知的旅途。清如登了车后,便和李佑城一起,在长凳上坐着,他在正中,自己在旁侧。外面四位均骑马,马的毛色各异,形态欠佳,该是军营里最次的那种。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清如丝毫没有感知了,因为她与李佑城说了会话后,便昏沉睡去,好在马车宽敞,李佑城准备周全,她可以稍稍蜷缩在铺了锦垫的长凳上,把头靠在软软的羽枕里。李佑城说她若难受就靠在他肩背,清如谢过,不想太过亲近。但闭了眼却在琢磨,他的肩背宽阔舒展,身子也暖,靠上去定然是舒服的。车马很快驶出都督府,卫兵例行程序,查验过后就放行了。张阔故意等在前堂,打着看公文的幌子留意外面的动向,果然不一会,那个负责收发信札的矮小中年壮汉过来回禀,说人都走了,他在李佑城窗户外听了半晌,没发现什么不妥,只是二人对话恭敬十分,所说之事关于滇国的十有八九。张阔冷言道:“我就说,这个女的可不那么简单,还想愚弄本校尉?李佑城打得她什么主意,我可比她清楚!狗jsg男女!”又赏了那人一定银子,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叫孙二、老田过来。”壮汉作了礼,默默退了出去。与此同时,都督府都尉崔宗儒正在后院西堂等着人来回信。“都尉,人已出发。”“好,派人跟上,勿要打草惊蛇。”崔宗儒抚了抚白须,拿起案上李佑城的亲笔信,他的宝贝玉安说要连夜送内子回老家益州。他摇头叹息:“看来我儿是清净日子过够了,开荤竟要开到滇国去!多大点事,何必诓我?”李佑城将薄绒毯盖在许清如的身上,凑近时,他又闻到那缕山茶幽香,此时她睡在身侧,也宛如一朵娇美的白山茶。车外响起急促马蹄声,由远至近,停在了车窗一侧,李佑城掀开帘子一角,冷锋气喘吁吁,缓了缓道:“校尉,蛇已出洞。张校尉的雇佣兵在左,两人两马,沿山陵而行,正好窥视咱们;崔都尉的两个眼线也跟过来了,右侧沿野路徒步而行。”李佑城应了声,放下帘子,默默看了已睡熟的清如一眼,见她“嗯哼”一声,似有翻身之意,长凳毕竟狭窄,怕是要掉下去的。他俯身,连她带羽枕一同抱至自己腿上,清如动了动,像只猫一样蜷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014 月桂过了渔泡江,就是滇国的土地了,虽说景色和大顺这边并无二致,但民族特色更加明显,房屋建筑多以尖塔顶为主,男女服饰也更加多样化,尤其是女子,身着艳丽的筒裙,妖娆娇俏。驿路走得顺畅,通关时多亏了许清如的那块滇王送的玉佩,滇国的边境守卫过目后,便放行了,清如心里感叹,这东西可能不单单是通关文牒,若滇国大小官员都认可,这不就是通行货币吗,或者往大一点说,是尚方宝剑。他们一行六人已走一日之多,路上经过几个小镇,都是民风淳朴的汉人与少数民族杂居地。离滇国首府白崖还有半日的路程,若是连夜赶路,第二天一早便可抵达白崖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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