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杏见气氛僵硬,生怕这母女两人刚重逢就闹别扭,破天荒开口做了一回主:“我看这院子挺好的,要不……就养在院子里吧!”
王鹤玲和弋戈都不说话。
“我、我这还带了点零食呢,丫头,就让他在院子里待着,啃两块骨头,他也自在!”陈春杏从小包里掏出两块磨牙棒往地上一丢,银河立刻摇着尾巴过去捡。她又拽了拽弋戈的手,充满安抚和嘱咐的意味。
弋维山停好车来晚一步,一进门并没有察觉到气氛不对,乐呵地招呼道:“小戈回家第一顿,爸爸在酒店里订了好多菜!马上就送到了!”
弋戈看了眼累得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略过了面色阴沉的王鹤玲,点点头走进门。
一楼开门正对着走道,左边是餐厅,右边是客厅。弋戈一进门,看见客厅一侧墙壁上挂着全家福,一家三口,中间的男孩骑在父亲的脖子上,牵着妈妈的一根手指,头发微卷、笑容灿烂。
虽然统共没见过几面,但弋子辰是她的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两年前,弋子辰车祸去世时,未满十二岁。
原本那时弋维山就想将弋戈的户口转回自己名下,但当时王鹤玲精神状态极差,这事就被搁置下来。直到上个月弋维金病情加重,弋维山借着把他转来江城治疗的契机,一并把弋戈接回了家。各类手续办齐费了些周折,因此弋戈不得不在这个已经开学两周的尴尬时间点转学。
弋维山看见弋戈目光定格在那张照片上,有些尴尬,正要开口岔开话题,王鹤玲后一步进了门,淡淡地说:“什么时候重新去照一张吧。”
“好,肯定!我马上就叫小陈去安排。”弋维山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小戈喜欢什么风格的,可以跟爸爸说。”
弋戈没回答。
一阵门铃声打破了尴尬,弋维山如蒙大赦般转身开门。服务员彬彬有礼地打过招呼,套上鞋套,把各式菜品转移到餐桌上。
弋维山重新撑开笑脸,用一种极力生动但尽显古怪的活泼语气一一向弋戈介绍他精心挑选的菜品。
“粉蒸鮰鱼,多吃鱼补脑子的!”
“这个莲藕汤是他们家的招牌菜,爸爸最喜欢喝的,小戈肯定也喜欢。”
“蒸三圆,听过吧?有肉有豆腐,很香的!”
“清炒藕带,很爽口,小戈要多吃蔬菜哦……”
“……”
弋戈渐渐听不清弋维山究竟说了什么,只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面色渐渐涨红,额角的青筋因为过分用力的表演而突突跳动着。
弋维山终于说完了,弋戈看着满满一桌外卖盒子,轻轻说了声:“谢谢爸。”
这声“爸”显然让弋维山有了一种“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感动,他的眼眶甚至一瞬间就红了起来。他连忙拉弋戈坐下,开始了这顿前奏过于漫长的晚餐。
三个女人都很沉默,一顿饭下来,只有弋维山时不时问弋戈一些问题,譬如转学紧不紧张,有没有想买的东西,零花钱够不够用之类。
弋戈通通以最简单的字眼回答。弋维山倒不介意,默认孩子跟他们确实还不亲,每每回以慈祥包容的微笑。
饭快吃完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王鹤玲开口了:“我给你买了新校服,已经洗好了,就放在你床上。”
弋维山适时补充:“你妈妈可是亲手洗的!爸爸都从来没这个待遇呢!”
弋戈察觉到王鹤玲的嘴角不自然地抿了抿,同样对她说了一句:“谢谢妈。”
她把碗放进厨房洗手池,上楼走进房间。
新房间很大,窗户朝西开,视野极好。长书桌就安在窗前,搁着台液晶屏的电脑,配了把一看就很贵的人体工学椅。书桌后面摆了张大床,白色床单淡粉色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挂了个淡紫色的风铃。
弋戈花了点两分钟适应这淡粉色调的房间,然后拿起床上的校服。
树人的校服没有什么特殊设计,是最普通的白底蓝条款,面料也不怎么样,一摸就知道是化纤。弋戈想到王鹤玲长长指甲上繁复的晕染图案,心说可惜,这衣服实在很没有手洗的必要。
王鹤玲没见过她几面,买校服时大概也是凭记忆估计她的身形,保险起见直接买了最大码的。弋戈看着衣领内侧“xl”的标签,顿了两秒,还是换上了。
校服本就偏大,这一身穿在她身上,裤子还算合适,将将到脚踝;上衣却实在太大了,肩线下滑至手臂,袖管也空了一大截。
弋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王鹤玲对她的印象大概也就停留在小孩的时候吧,那会儿她还没抽条长高,而且有婴儿肥,看起来是胖嘟嘟的肉团一个。
她把袖管往上折了两折,试图适应这件宽大的校服。
再下楼的时候,陈春杏在厨房洗碗,弋维山靠在餐椅上慢悠悠地抽一支饭后烟,王鹤玲则躺在客厅的按摩椅里,贴着面膜,细白如藕段一般的胳膊分别卡在按摩椅两边的把手里,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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