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下巴扬得老高。
陈春杏看她这表情便笑了,嗔怪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三妈什么时候真夹到过你?”
弋戈回想了一下,惊喜地道:“对哦,好像一次都没有!”
弋戈走进空无一人的药店,拿了两盒止咳糖浆,又在感冒药的区域里徘徊了会儿,拿了两样最常见的,再加一盒板蓝根,一股脑抱去结账。
老板也是懒散惯了,眼睛半睁不睁地扫描商品,动作奇慢无比。弋戈百无聊赖地往店外一瞥,却在医院门口看见了夏梨。
冬天灰扑扑的街道上,夏梨的容貌、身段和衣着都很突出,清丽得像画中的人物。
她穿白色的羽绒服,又厚又长,直拖到脚踝,却丝毫不显得臃肿拖沓。身边还有一对中年男女,看起来应该是她的父母。
搁在以前,大街上碰到这种不算熟稔的同学,弋戈一定是视线躲避装没看到的那个——就算在学校走廊里,迎面碰见同班同学,扭头去看墙面上的名人名言已经是她最礼貌的表现了。
可现在,即使隔着一条街,即使夏梨压根就没看到自己,弋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抽了哪门子风,总之,她撂下张五十元的纸币,没等找零,就把塑料袋往兜里一揣,跑出去了。
夏梨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弋戈,明显有一丝惊慌,但很快又压下去,惊慌变成了疑惑。
弋戈这副着急的样子,还真是少见。她急什么?夏梨礼貌地笑了笑,并没有把自己的疑惑表现出来。
弋戈也是跑到她面前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突兀,愣了两秒,笑着说了句:“好巧!”
话说出口她就想骂自己了,在医院门口说好巧?巧个屁!都怪蒋寒衣,害她也变得这么二百五!
“你…你也来医院啊?”她强行开启一段不尴不尬的对话,“我,我来看我三伯!”
夏梨看着她这难得一见的莽撞模样,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扯扯嘴角笑了下,转身对父母说:“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儿自己回家。”
父亲显然十分不放心,面露犹豫。
夏梨指指弋戈,“这是我同桌,弋戈。”
父母都听过弋戈的名字,知道这是新转来的那个极优秀的女孩儿,于是放心了点儿。弋戈却是现在才想起来给他们打个招呼,忙鞠了一躬道:“叔叔阿姨好!”
夏梨的父母笑容宽和,点头道,“欸,你好,你好!那你跟小梨好好玩,叔叔阿姨先回家了。”
弋戈一愣一愣的,“好的,叔叔阿姨再见!”
夏梨看着父母离开前仍不太放心地频频回头,索性转了身,拉住弋戈的胳膊问:“喝奶茶吗?”
“啊?”弋戈没反应过来。
夏梨拉着她径直右拐,“这附近有家奶茶店很好喝。”
“草莓奶茶,加珍珠,谢谢。”夏梨轻车熟路地点了单,回头问弋戈,“你喝什么?”
弋戈愣愣的,抬头看一眼菜单,“冰咖啡”先跳进眼里,便说:“冰咖啡吧。”
“好。”夏梨利落地付好了两个人的单,等了半分钟,拿着两杯饮品,熟门熟路地绕过柜台往角落里走。
弋戈跟着她,发现角落里有两张小圆桌,正临窗。
夏梨笑着说了句“这里安静,也能看到外面的风景”,便径自坐下了。她把吸管从纸包装里剥出来,手高高抬起,用力往奶茶的塑封膜上一插,“嘭”的一声,洒出来一点儿,她连忙凑过去吸了一大口,两颊像小金鱼一样鼓起来。
弋戈默默看着,总觉得夏梨有些不一样了。但她一直对自己看人的感觉不太自信,而且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于是沉默地喝了口咖啡。苦得她舌尖发颤,眉毛发抖。
夏梨抿嘴笑起来,“都说了这家店是奶茶好喝。”
弋戈受教:“我下次肯定点奶茶。”
夏梨没再说话,她扭头去看窗外,眉目舒展,神情闲适。
“你……你来医院,是看亲戚?”弋戈终于开口。她试图委婉,但好像怎么都并不得其法,说话十分不自然。
夏梨看她一眼,坦诚地说:“看病。”
“…什么病?”
夏梨顿了顿,她在纠结。她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入了一种说不清是绝望还是释然的状态。比如现在,她一会儿觉得都这样了,还遮掩什么?下一秒却又咬着牙,想要守住最后那点骄傲。
她又吸了一口奶茶,一口里面有很多珍珠,把它们一个一个地嚼烂吞进肚子里。她专注于咀嚼,这样能忘记脑子里正打架的两股力量。然后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叠成小长方形的纸。
直觉地,弋戈有些不敢看。
她简直是唯唯诺诺地接过那张纸,展开一次,顿了半秒,又展开一次,“中度抑郁”四个字一下跳进眼眶。
她的心脏猛地下坠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夏梨又淡淡地说:“我打算转学了。”
两个意外的消息连着砸过来,弋戈不知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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