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墨这会儿大脑已经烧得有些不清不楚。整个人都在发着烫,世界与他隔着一层迷雾,手脚都不想动,也没有力气。
就感觉眼前的人影在晃。
他动作温温柔柔的,手指捏住他的鼻梁,又朝下一拉,严墨的下半张脸便覆盖上了一层保护。
显得原本就小的脸更小了。
严墨迟钝又缓慢地眨了眨眼。
只感觉当时他手上那一下下的动作之中有种莫名其妙的,不清不楚的东西。
烧得迷迷糊糊的严墨不知道是什么。
可是对他来说,一个动作本身是如何便是如何,一是一二是二,而戴口罩就只是戴口罩。
怎么可能会像是喜欢他一样地替他戴口罩。
什么意思?……
可能几年后隔着时光的沉淀再回望这一刻的当事人会看得清楚些。
但今天的严墨只是迷迷糊糊。
保安室的人催陆廷回去了。此时上午最后一节课已经快要下课,严墨家长一会儿就来了,按规矩学生不能留下来陪同。
少年对他说:“我走了,严墨。”
严墨“唔”了声,算是应了。
严墨自上高三以来还没怎么生病过。结果这次这一发烧来势汹汹,在家里的床上躺了两天才悠悠转好。
他是回家以后才真正烧起来的。比他在学校那阵要更难受多得多了,只得说幸亏严墨这次被及时送回来了。
病中的人过得半梦半醒稀里糊涂,两天时间也只感觉恍恍惚惚地就过去了,没什么实感。
但他依稀总还记得,自己在回家之前,在学校里身边是有个人一直在忙前忙后照顾他的。
就连他发着烧的梦里,模模糊糊间梦见的都是那天下午陆廷替他戴上口罩的轻柔动作。
等他带着一袋子要吃的药再踏足阔别两天半的校园,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时分。
听见晚风里传来熟悉的嬉戏热闹的人声,看到熟悉亲切的教学楼和校服,竟然还让人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而严墨已经能想象到,自己这两天缺席没回班上,他现在的课桌会是一副何等的光景了。
要知道平时就算是人偶尔出去上个厕所回来,都能看见桌上都会堆满了一人高的一座试卷山。毫不夸张。
有一次甚至老八还以为自己走错班了,退出去又进来,哭唧唧地收拾试卷。
……严墨决定先不去想这些。因为回校的路上还去拿了药,他还没吃晚饭就赶回学校了。
简单快速地解决完晚餐,就回去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学习吧。
严墨刚往右边方向踏出一步。
就听见不远处有道声音在喊他:“哎呀,墨总!——您亲自回来上学啊!”
严墨循声望去。
他们学校一进校门后,第一眼就能看到高高伫立于行政楼下的一棵树冠葱茏的百年古树,树根周边砌了一圈半人高的花坛。
树下坐了一个背书包的高大少年正冲他笑得粲然。
他翘起的嘴角边一颗酒窝,伸直了的两条长腿就搭在地上,左摇右晃。
学校里路灯亮起了,有一阵带着夕阳味道的晚风悠悠吹过两人之间。
站在十几米之外的严墨眯起眼睛。
不应该。
不对劲。
这次就连严妍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学校。
难道他真的是狗鼻子吗?能嗅到十公里外的严墨正在赶回学校的气味?
陆廷已经来到他身边,他十分熟稔地跟严墨聊起天来:“下午在办公室跟班主任打电话的人是谁呀?是你妈妈吗?”
严墨:。
好了,他已经不用猜陆廷为什么会知道了。
陆廷:“你好虚啊,严墨。怎么这样就病倒了?”
陆廷:“你是不是虚,嗯?”
陆廷:“你怎么不说话呀?”
严墨接着往食堂走,陆廷就在旁从容跟上他的脚步。
严墨一停:“干什么?”
两天时间没能让他真正好全。严墨一开口,话中还带着点鼻音。于是他说话时散发的冷气打了折扣,他的冷酷无情变成了瓮声瓮气的冷酷无情。
陆廷对上他的眼睛,笑得天真浪漫:“一起去吃晚饭啊。”
严墨:?
严墨:“你最好不要给我……”
陆廷:“得寸进尺。耶。”
严墨一低头,自己的书包带子不知何时又被人攥住了。
他血压高了,深吸一口气。
陆廷:“一起吃饭吗,严墨?”
严墨:“不要。”
答案毫不意外的。
不过事到如今陆廷也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了,没人比陆廷更了解这个家伙的十头牛拉不回来的犟种程度。
铜墙铁壁啊。绝对是铜墙铁壁。只要是严墨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就不可能再被别人改变,他对陆廷的态度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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