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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姨娘一直到深夜才等到罗宜怜回来,她一回来就扑在小几上呜呜地哭。
乔姨娘正在给罗轩远做衣裳,见状连忙上前去安慰她:「我儿这是怎么了?」
随行的丫头也跟着六姑娘掉眼泪,把事情跟乔姨娘说了一遍。
乔姨娘听了气急:「这妖妇,就是看我娘俩孤苦无依,才欺负我们!这要是原来……」这要是在她受宠的时候,林海如怎么敢这么对罗宜怜。
「母亲,我就是受不得这个气……」罗宜怜抬起头,一张脸如月下鲛人绝美,泪如珍珠。看得乔姨娘心都软了,她女孩儿这么的好看,怎么也要嫁个好人家的。
「我也是家里的小姐,她是怎么待我的!连个奴婢都要欺负我……」罗宜怜越说越气,哭得根本止不住。
「你去说给你父亲听。」乔姨娘道,「娘虽然人老珠黄了,但他总是心疼你的!」
「我前脚说了,后脚那妖妇更要虐待我,我懒得去说了!父亲又不常管后宅的事,说多了反而嫌你烦……」罗宜怜断断续续地哭道。
乔姨娘心疼女儿,缓缓摸着她的背,咬牙道:「娘总要给你找一门好夫婿的,你等着。到时候叫他们见着你都怕,都要来讨好你。」
罗宜怜伏在母亲的怀里哭,只觉得这世上什么都不顺她的心意。
宜宁回去后,罗慎远正在烛台下看摺子,听到她回来之后,便把摺子递给旁边伺候的丫头,径直去了净房洗澡。宜宁坐下来,想到无事,干脆从他的笔山上拿了只毛笔润了墨,铺纸给英国公写信报个平安。
半柱香的功夫罗慎远出来了,侧脸在烛火下很俊雅,沐浴之后带着湿热的水气,微露出中衣的胸膛结实。其实和道衍比起来他更像习武的那个。他走过来,问道:「你这是写什么呢?」
宜宁抬头看罗慎远,他看黑尾翎一样的长睫毛低垂着。
「给父亲报平安,免得他忧心。」宜宁道,她说,「哦对了,你的笔桿太粗了,不好写字。」
「用我的毛笔,你倒还嫌弃起来了?」罗慎远把她的毛笔抽走,吹了桌上的烛台,「洗洗睡了吧,你的病还没有好,要好好养精神。」
宜宁被他拥着强迫去睡觉,她却顿了一下,突然说:「三哥,你不想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
罗慎远沉默,然后嘆气。他当然很想知道,实际上他几乎就是嫉妒的,毕竟他对宜宁的占有慾很强。但他也不愿意逼迫她,她从陆嘉学那里回来这么狼狈,浑身高烧。他舍不得逼问她这些让她不高兴的事。
「等你休息好,愿意告诉我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我了。」罗慎远俯身说,「你快睡吧,我还要去看一会儿摺子。」
宜宁却拉住正要走的他:「我现在就要告诉你啊。」
罗慎远停顿片刻。
宜宁才说:「其实什么都没有的。陆嘉学就是疯子而已,他只是带我去找你师兄算了次命。」
罗慎远听了一笑,莫名的觉得她说话挺好玩的。他道:「嗯,那我去看摺子了。」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宜宁觉得自己已经说清楚了,才闭上眼准备睡觉。
夜深以后,罗慎远才进来歇息。
大红鸳鸯戏水锦被,镶嵌白色斓边,屋内还是大红罗圈帐子,鎏金钩子。这架千工床做工精湛,两进之深,挂落、倚檐花罩上垂下织金纱和大红暗花罗帷帐。烛火透进来朦胧极了。
洞房花烛,他还没有过。
罗慎远怕烛火扰到她,走到外面去灭了烛火。
等回来的时候他才躺下睡。两人是分了被缛睡的,宜宁就把自己裹成一隻蚕蛹,一会儿反倒不安分起来。
屋内太黑宜宁是睡不好的,故她的点灯橱总会留盏灯。这习惯伺候她的大丫头都知道,但罗慎远却不知道。
蚕蛹宜宁带着自己的被缛拱来拱去的,梦到漆黑的山崖,黑森森的,到处都没有人。她再拱,就碰到个温柔坚实的东西,这东西好像有点微微一僵。但宜宁却安心下来,可能是他身上的味道特别熟悉。梦就渐渐的没有了,蚕蛹宜宁不再拱动。
第二日晨光微熹,透过隔扇进来。宜宁还没有醒,她是被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吵醒的。
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被窝里,而是合到了罗慎远的被缛里,还抱着他坚实的腰靠在他胸膛上。宜宁吓了一跳,因为罗慎远低垂着眼睛看她。她猛地坐起来。
宜宁有点不敢看他,别过头望着窗外的白光。
罗慎远就起身穿衣。有丫头进来服侍他穿上单衣,赤罗衣,庄重的朝服,戴了五梁冠。
「我早上起来……在你被缛里。」宜宁突然开口说。
「是你自己过来的。」罗慎远嘴角微扯,「我不想抱着你睡,你却拉都拉不开。」
罗宜宁听了道:「我知道是我自己,我只是想问问你……」
她当然睡得很香,就是问问他习不习惯。要是习惯,她还想继续这么睡。很香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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