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理所应当落在了赵换娣的头上,可赵换娣这人不吃亏。村里人的菜,她总是给人扒的只剩个心,葱叶子也要扒了外面一层才上称,挑挑拣拣大半天,最后来一句“再少一毛吧”。那菜价本身就不高,少一毛,几乎是砍掉一半。没几天村里人就都不愿意把菜卖给她了。赵换娣还在委屈。“都是乡里乡亲的,那点菜就算是自己种的,菜种子也要不了多少钱。”元栋已经麻木了,他没有精力去跟赵换娣解释什么叫市场,市场是不在意成本的,如果万事都只按成本算,人家干嘛要卖给你?凭你长的好,还是凭你会胡搅蛮缠?离开学只有两天,元家几个孩子的学费还没有着落。赵换娣再次开始骂起了元棠,满嘴都是诅咒。元栋精疲力尽带着家里借来的学费上了学。在门口看到元棠摆摊的瞬间,他竟然有点无地自容。大姐说他是个废物,如果没有她,自己根本就不配上大学。元栋沉默很久,他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可偏偏一切都不能按照他想的来。已经几十年过去,父亲和母亲的形象本身在他脑海里已经很遥远,可最近的交谈,让元栋都质疑。父亲的软弱逃避,母亲的短视小气,上辈子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元栋失魂落魄的走了,元棠离着老远看到了他的背影。她转过脸,对着来买土豆泥的人招呼。“五毛一勺,八毛两勺!”元栋心高气傲了一辈子,他就没过过苦日子。那些曾经的家境困难,除了她,那家里没有一个真的为穷操过心。父母那一辈多的是这样的人,享受着时代红利,却畏缩于自己的短视和故步自封。自己明明走不出去,却以过来人的口吻教导孩子走出去要怎么回报。赵换娣和元德发,都是一样的内里虚弱。偏偏在农村这片土地上,他们以长辈的身份统治了一个家庭。上辈子是他们好命,遇上元棠给他们的蓝图描摹实施,这辈子换了人,元棠倒是想要看看,承担起家庭的重担,是不是像元栋想象中那么简单。开学一周多, 学校的布告栏里贴出了一则通知。内容很是简略,大概是县一中为了摸清学生的实际情况,打算组织一次摸底考试, 三个年级都要参加, 到时候要贴出成绩来。白老师在班上刚说完, 就引起了一阵骚动。“天啊,我一个假期都没有看书!”“不是, 新课才讲多少就考试啊?”“完了完了完了……”“是考新课还是考初中知识啊?”就连一些成绩本就不错的学生也满脸紧张, 盯着讲台上的白老师。白老师扶了扶眼镜, 无情打破了学生们的希望。“摸底为主, 所以大部分是初中内容。”顿时哀嚎声渐次响起,元棠的同桌赵霞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我要完了……”她不比别人, 初中基础本就差,当时考一中都差着十几分, 最后交了借读费才来的。这一考试, 不就把自己的老底子都掀出来给所有人看吗?而且还要贴告示……赵霞光是想想就想哭。在这个档口上,白老师更是又洒了一把盐下来。“成绩出现较大起伏的, 会酌情请家长到校。”!!!赵霞欲哭无泪,还要请家长!她跟后座的几个“话搭子”对视一眼,不禁心有戚戚, 一个个脸上都是一番凄风苦雨。再看元棠,赵霞就不禁一阵羡慕。元棠坐的很端正,认真听着老师的话, 仿佛一点都不着急。赵霞憋了一会儿, 终于忍不住戳戳元棠, 小声问道:“小棠,你是不是……成绩很好啊?”不然能这么淡定?元棠转过头, 脸上是呆呆的困惑:“啊?没有的事。”
赵霞很是无语:“那你怎么不着急?”元棠想了想,无奈答道:“大概是着急也没用吧……”她成绩在初中时候也就是个中上游,到了一中估计是不够看的。再加上中间隔了几十年岁月,她这次只要不是退步的很明显就算是烧高香了。赵霞服了:“你就不怕请家长?”元棠拿起书开始翻:“怕啊,所以你也赶快看书吧。”虽然已经跟赵换娣签了生不养死不葬的证明,但学校的学籍上还照旧写着她的家庭情况。如果真的考不好,到了被请家长那步,那大概率又是一场难看的撕撸。就为了这个,她也得好好考啊。元棠拿起书本,庆幸自己分出来时候没把初中课本丢下,这时候正得用。要考试的压力袭来,瞬间就把刚入学的高一学生那点轻飘浮思给打散了大半。那些一个个忙着认识新同学,约着去爬山,刚刚熟络了一点的学生们,迫不得已都拿起了书本,把心思回正到学习上来。“哎,你们初中学过这个啊?我们怎么没学过?”“该死,这个知识点不会也要考吧?”“谁的初二数学书本在,给我看看吧,我妈把我的课本给别人了。”……白老师隔着窗户满意的看了一眼这群学生,余光扫过靠着窗户专心背书的元棠。就得是这样。前两天班上不止一个学生来找她,说的都是希望她能处理元棠。好好一个学校,怎么能让学生在门口摆摊呢?太丢人了,不光丢他们二班的人,也丢学校的人。一中可是县城最好的学校,家里人给他们多少期望,不是让他们来学校挣那三瓜俩枣的!学生的义愤填膺让白老师觉得好笑,元棠是摆摊,可她也没耽搁上课时间。在经过最开始的几天调整期之后,元棠已经重新安排了摆摊的时间,她早上出摊卖半个小时,早自习下课再卖二十分钟,晚上就只摆晚自习前的半小时。算下来,她只是牺牲了自己吃饭的时间,并没有占据学习的时间。虽然有不下三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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