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宝物更不胜其数。若是能将那艘船上的财物劫下来,今年他送往京中一年的节礼都有着落了。护卫多一点又怎么样?能敌得过他们在明而他在暗。想到这里,他的眼中尽是贪婪。褚家的家主也留意到了突然停靠的官船,但他要比盛家家主想的更深更远,这艘官船一定是要进京的。“天下局势骤然变幻,佞王再无翻身之地,东宫一派七零八落,那位的手段狠辣完全不留余地,单靠母亲,又能撑多久。”褚家家主血脉上是天子的亲舅舅,可他却不称陛下,只用了一个意味不明的代称。褚家的人尽皆叹气,伦理纲常天经地义,他们当初的做法完全没有错,可又都料不到狠狠被舍弃的那个存在今日登上了天子的宝位。深知天子对他们的厌弃,为了保全家族,他们必须有所行动。“船从南面来,说不定是江南那地的世家大族,向他们示个好,让三郎五娘七娘他们和那艘船一起前去京城吧,也能有个照应。”若是往日,褚家家主一定懒得过问一艘过路的船只,但如今褚家岌岌可危,他开始放下身段尽可能地与人交好。尤其是有笼络价值的大族。是以,当黎丛和部下刚刚商讨出如何将那些海匪一网打尽的对策,一封书信就送到了客栈。署名的人刚好姓褚。书信很快就送到了萧焱的手上,他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对上面写的让他们小心海匪的提醒没有一丝反应,倒是在看到请他们入府的文字时,他恶意地撇了一下唇。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当褚家人得知他们想要拉拢的人是恶名在外的武卫军时,是会若无其事地笑请还是义正言辞地破口大骂呢?“今晚,就将那些人引过来。”他下了指令,听懂了的少女立刻绞紧了手指头。“你也和我一起去,毕竟你还没见过血呢。”男人蓦然抬起眸,目光锁定了远远坐在客栈窗边的余窈。余窈咽了咽口水,本能地有些畏惧死亡,可再看镇国公府的那些护卫,她小小地点了一下头。“郎君,我跟着你。”未婚夫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应该不会有事的。她相信他!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海匪们躲在暗处偷偷窥视,当他们亲眼看到住在客栈的郎君娘子回来了一趟,带走了一些东西以及船上大半的护卫后,心中的贪念就止不住了。又等了一会儿,发现船上只剩下了数十个舵手和船工,还有几个无所事事的护卫,其中一人立刻便返回报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晚就是劫船的最好时机。
深夜,几艘船只悄悄地靠近了码头,同时,距离数里之外的客栈也被人牢牢地盯紧了。烛光一熄,足有两三百人的海匪拿着刀剑狞笑着冲向了面前的大肥鱼,劫了这艘船,他们又能吃香喝辣好一段时日。余窈站在最高处的那间舱房中,看着那些人冲过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往未婚夫的身边靠靠,她看到未婚夫脸上饶有兴致的微笑,抿了抿唇。未婚夫不害怕,她就也不怕。海匪们碰到了船,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埋伏多时的武卫军亮出了残酷又血腥的一面。前后包抄,左右夹击,射箭、斩首、绞死,余窈站在最高处,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哪怕死的人是穷凶极恶的海匪,她的心中也产生了些许不适。“好看吗?”萧焱却扬唇在笑,转过头来温柔地问她。余窈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白着小脸嗯了一声,“好看的,郎君。”也不知是说未婚夫的笑容好看还是底下的屠杀场面好看。听到她说好看,萧焱愉悦地喟叹了一声,从身边拿出了带着红色羽翎的长箭。俯视着水面,他漫不经心地瞄准了一个敞着胸膛的壮年男子,手指随意一松。余窈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胸膛被长箭穿透,仰面倒进了水里,荡起红色的水花。“他们是海匪,该死!”她的唇中喃喃地念叨着一句话。所有妄想劫船的海匪全都死了。余窈望着底下到处都是的血迹,一张小脸白的和初雪一般,她确实见血了,可是,这血太多太多了。盈满了她的两只眼眶。强撑着镇定,余窈点燃了舱房中的蜡烛。明亮的烛光下,未婚夫华美秾艳的五官展露无余,她怔怔地望着,问了一句话,“郎君,可以歇息了吗?”人都死干净了,当然可以歇息了。萧焱笑吟吟地嗯了一声,胸腔积攒的戾气全都一扫而空,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地打量起了少女发间的钗环。“这只兰花簪子太素了,明日戴那一套红玉的首饰,我们去褚家做客。”他伸出长指,暧昧地捏了捏少女莹白的耳垂,低声呢喃,“我是新任的武卫军郎将,你是我即将过门的未婚妻子。”“武卫军郎将?是和郎君有交情的那个人吗?”余窈的身子有些发软,苍白的唇却因为耳垂与人亲密的接触恢复了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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