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相较那中年方士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而言,却又似乎不算什么。
方士的肩头停着一头金雁,一只鸟。然而那样的鸟却并非是真实的生灵,而是是以黄金等制作而成。是不属于此世的、被从那墓葬里、皇陵地宫当中所带出的旧物,是君王的陪葬品。更是此前那扶桑少年偷偷摸摸所想要从长安城里带出的、隐藏在那箱中的物品。
中年方士显然是见过这金雁并且对其有着了解的。同样正是因为如此,因为扶桑少年将那金燕从长安、从大唐带出,带到其无数年里隐藏和所呆的国度,那樱花盛开的地方。这中年方士终是再归来,再踏上这片土地。
并且相信和确认了那恐怖的、在内心里留下深刻阴影的帝王终是彻底逝去和死亡的信息。那么接下来所要做的,自然是——
“去骊山,去往骊山之下的皇陵。我要知道,那皇陵之下究竟隐藏了什么。还有,这中央帝国”
中年方士的话语于此停顿,有阴冷的、如蛇一般的光芒从那眼中透出,带着说不出的、足以叫人感到极端不舒服的色彩。唇角笑容缓缓露出,那方士却又是柔和了面色,对着扶桑少年道:
“你会忠诚于我,忠诚于故乡的,对吗?”
扶桑少年心头微滞,忙不迭的点头。然而在其身后不远处,却是有魂灵发出嗤笑,伴随着再是嘲弄与讥诮不过的言语。
“忠诚?自身尚无法保持忠诚者,又何以要求他人的忠诚?”
空间的波动于此显现,有叫那中年方士足以感到不安和恐惧的人影从中走出来。却是廷尉姚贾带了浑身上下每一根肌肉甚至是发丝都在诉说着忠诚的黑冰台铁鹰锐士而来,缓缓露出笑容。再是亲切与核善不过的笑容。
“齐人徐市,好久不见。”
中年方士,即齐人徐市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遭受到陷阱与欺骗。只是以目光在姚贾及一众铁鹰锐士身上扫过,最后落到那扶桑少年身上。徐市开口,却并未去问那扶桑少年为何要背叛自己等问题。只是一点点收敛了面上神色,对着姚贾道:
“大秦皇帝陛下”
“陛下万年无极,自是在等着先生你归来的。”
姚贾的态度及神情似乎是极有礼的,并不见半点剑拔弩张抑或者想要对徐市动手之姿态。但从姚贾及一众的铁鹰锐士们现身开始,徐市周遭之上下左右等诸方天地便于不知不觉里被禁锢和封印。属于这方士的力量,同样由此而遭受到压制。
于是徐市隐藏在那长袖之下的双手握紧而后又松开,终是故作了云淡风轻的笑容。侧首,以手指过那肩头的金雁,对着姚贾做出求证道:
“此物”
“先生又何必明知故问?”
姚贾如是言,面色间并没有过多的变动。却原来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以黄金铸造而成的、似乎同一般生灵并没有过多区别雁早已经是将利爪与鸟喙生出,死死扣住徐市的琵琶骨。不使其有更多的、进一步的动作。
从此前长安城中,那扶桑少年被送到不良人的牢狱开始,又或者在那更早之前。在嬴政自原身身上醒来并且意识到那名叫扶桑的国度同齐人徐市有着关系与牵连之际,针对其所设置的陷阱便已经展开。甚至于那叫扶桑少年最终所带出长安城的皇陵地宫之陪葬
若非是其主人的真正允许与遮掩,徐市又如何会因此做出错误的判断,并且踏足这八百年未曾踏足过的土地呢?
姚贾老神在在的目光之下,徐市陡然泄了气,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任凭着姚贾身后那虎视眈眈的铁鹰锐士将自己绑了,向着那破开的虚空、向着那分明是属于阴间的空间走去。只是在经过姚贾身侧之时,徐市开口,仿佛是不经意一般对着姚贾道:
“秦皇、秦皇可曾长生?”
海外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八百年前的齐人徐市以替始皇帝寻找仙药、寻求长生为幌子,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及一应粮食、衣履、药品等再不回返。却是不知自何时开始,便已经有了出海建国、建立自身之统治的打算。
此后的若干年,这人却又无疑是惧怕的。纵使知晓了中原王朝几经变幻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早已经作古,那强盛的帝国同样化作尘埃。可由始至终,这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藏匿在一旁的背叛者却是连回返中原踏上这片土地的勇气都未曾拥有。
不过是在那弹丸之地里作威作福的同时,却又不断地蠢蠢欲动,想要以蛇吞鲸而将广阔的中原大地占据。以示其不忘本来,不曾忘记自己究竟是何人,又来自何方。
但——
“徐市啊徐市,事到如今,你以为你是何人,又将以何等样的身份而死去?”
黑冰台的牢狱似乎同八百年前并没有任何区别,纵使设置在幽冥之中,存在于忘川黄泉之内。可是当真正被投入到此间的那一刻,徐市却又忽然平静下来。目光与神情俱是一派坦然。甚至是坦然的同奉命前来提审的蒙毅交流。
仿佛因此而恢复了几分昔日游走诸国,游说四方的姿态。
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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