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可怕一样。她见过那些蠕动着的沼泽吗?有的冒着细小的泡泡,每个泡泡里都释放令人昏迷的气体,只要走上三步就会晕倒,然后被粘湿的泥土吞没;有的看似平静,底下却休眠着无数的幽灵藤蔓,脚步的震动会让它们苏醒,然后一瞬间就伸出无数的圈套。
伯爵小姐当然没有见过,她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大概就是黑森林里的野猪了吧?哦不,她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应该是他,只不过她现在没记起来而已。如果恢复了记忆,她还敢这样的耍手段,还笑得那么甜吗?
海因里希油然生起一点期待——假如伯爵小姐恢复了记忆,想起了那一刻,她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成为继承人的狂喜,能够抵消了恐惧吗?他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呢。谁能想得到会有这样的运气,他还以为自己的运气这么糟糕,刚过来就要回去呢。
结果,他不但成功地留下来,还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保护壳。
嗯,看在这个保护壳的身份上,他可以宽容一点儿。就让她再高兴两天吧,反正他也很好奇,想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
至于这些泥,呵呵,其实只有伯爵夫人在意吧。不过这样很好,正好可以让她离他远一点儿,他真的对这个整天抱怨的女人没有什么兴趣。除了抱怨,她又会做什么呢?做了十几年的伯爵夫人,却拿不到长云领的半点权力。总想着报复丈夫,却连找个情人都没有勇气。自我安慰是道德高尚,其实不过就是没有决裂的胆量罢了。
既然抱着一个空头的伯爵夫人的名号想要过一辈子,那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就是了。可她现在又想要干涉继承人的人选了。
海因里希微微地冷笑了一下。在烛光之下,他的眼睛颜色更深了,乍一看几乎像是黑色的。如果有人对着瞳孔看进去,或许会疑心自己看到了深渊。
可惜伯爵夫人并没有注意去看。她对黑色的东西已经是发自本能地不喜欢了,更何况她现在总觉得海因里希身上有股臭味儿,虽然明知道这不可能,没有哪个男仆敢带着一身臭泥来见主人,但她就是觉得有味道。
“既然这样,你就跟着她吧。”伯爵夫人有些心烦地摆了摆手,“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她也得有消息传递给法比奥才行。
海因里希做出一脸难舍的表情:“可是如果伯爵小姐要求我一直跟着她……”
“那你就一直跟着她好了。”伯爵夫人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我毕竟是夫人您的仆人,按道理来说也不该跟着伯爵小姐的。当然我对您的命令绝对执行,可是如果伯爵大人以此为理由,随时可以把我从伯爵小姐身边赶走。”
“你真是愚蠢!”伯爵夫人更不耐烦了,“她还没有男仆,我把你送给她好了。至于说赶走——你就不能想办法让她留下你吗?”
她冷笑着打量海因里希:“就凭你的姿色,连法比奥都能迷得住,还摆不平一个乡下丫头吗?”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到法比奥身边的,不就是靠这张脸吗?要不是法比奥不是那种男女通吃的人,恐怕也不会把这个人送给她呢。
“我明白了。”海因里希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我会努力达成您的愿望。”
“那就好。”伯爵夫人昂起头。既然决定要把海因里希送出去,她不必再面对自己内心的动摇,于是又恢复了那种高贵的姿态,“我会找机会说的,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反正这个也是法比奥的人,就算做得不好,法比奥也只能怪自己眼瞎。
海因里希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退出了伯爵夫人的房间,迎面就撞上了伯爵夫人的贴身女仆拉伊莎。
“听说伯爵小姐很看重你?恭喜啊。”拉伊莎抿着嘴,笑得十分矜持。
原来如此。海因里希瞬间就明白了伯爵夫人为什么会忽然生出把他送给伯爵小姐的念头。
这种女人,学着高贵的仪态,似乎侍奉着贵族就真的能让自己也高贵起来,其实使出来的还不是那些阴暗的手段吗?
哦不,又何止是这些人,哪怕是真正的贵族,用的也无非是这些手段罢了。还不如那位伯爵小姐,明晃晃地把胡萝卜摆出来,让那些奴隶像驴子一样地追逐。
但稀奇的是,她居然真的让驴子把胡萝卜吃了,而不是许下一个画出来的面包,最后让这个面包像水泡一样,噗地一声破灭无踪。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个胡萝卜还小,让驴子们吃一个小的,然后再画出一个大的,让他们追逐到死……
海因里希突然发现自己思索这位伯爵小姐已经思索得太久,以至于拉伊莎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还以为他无话可说,已经带着胜利的笑容去服侍伯爵夫人了。
蠢货!把他从伯爵夫人身边挤开有什么好处?难道她有什么办法能让伯爵夫人达成改换继承人的心愿吗?
人就是如此。为了自己的私利可以不顾一切,哪怕这点私利就像即将燃尽的蜡烛,撑不过几个呼吸就会熄灭。但在这蜡烛熄灭之前,他们宁可刮起一阵风,也要把这蜡烛抢到手。至于说蜡烛被风吹灭了会怎样——呵,宁愿大家一起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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