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抬起身体,把胃翻出来, 包裹住了墙角下的残肢, 又全部吞回了体内。而在它身后, 许多只有半米左右的小海星,则收拾着四周的碎屑, 在地上留下一些亮晶晶的粘液带, 散发出一股腥气。
在街道对面, 就是水井。西妮家的房子好就好在这里,离着水井近。虽然井水有些咸,但取水方便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但是现在, 距离只有这么近,却像是隔着千里万里。
西妮回头看了一眼。因为不敢随便生火也不敢开窗, 所以房子里黑乎乎的, 只靠从缝隙里透进来的一点阳光照明。但即使没有阳光, 西妮也知道屋子里现在是什么样子——她的父亲是码头上的搬运工, 母亲给水手洗衣服,日子还过得去,但现在两个人都躺在床上,不停地腹泻。
其实西妮已经闻不太到外面的腥臭气了,因为她家里现在的气味已经够糟糕的。但可能也正是因为这种糟糕的气味迷惑了那些魔兽,它们从她家门口过去好几次,都没有发现这里还有活人。
西妮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随即被她自己按住,习惯性地揉了揉,似乎这样就能安抚它不要再叫苦叫饿。
父亲病倒之后,就有人来游说他们把父亲送去教会的“集中救治点”,说只要交一枚红铜币就能得到医治,但母亲拒绝了。
西妮有时候觉得母亲真的是非常胆大,因为她“不虔诚”。她给水手洗衣服,也会时常得到一点船上的消息,她告诉西妮,不管船主在出海前请了什么样的人来做祈福,不管他们花了多少钱,又有多虔诚,每次出海仍旧有水手会死去。
“主的面前并不平等……”母亲曾经对她说过,“祂的微笑给的是那些有钱的人,并不给我们。”
父亲因此而责备过她,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母亲反问过他:“我们每年都拿出所有粮食的一半供奉给教堂,我们还不够虔诚吗?商人们供奉了多少,他们有把家产的一半拿出去吗?所以主看的不是谁更虔诚,而是谁给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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