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花了整整一夜时间,才把一栋房子的资料整理完。清早的海滨风很大,夹杂着细小砂砾拍打在落地窗上,咯咯作响。天并不晴朗,稠密的云掩住了阳光,显得有些阴沉,而燕绥之刚消停了没多久的胃痛和头痛又隐隐发作起来。一切都不像是个好兆头,但他们并非一无所获。严格来说,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当初燕绥之经历的那场手术,有研究所签名的文件并没有找到。这样一来,想要证明燕绥之体内基因片段和研究所以及曼森兄弟有关联,就有点棘手了。失望之际,顾晏想起房东收到的威胁邮件。“给你发邮件的人手里一定有。”房东一愣:“你说曼森兄弟的人?为什么这么认为?那封邮件里确实截了文件的签名页,但数量其实不多。也许他们手里就只有那些,毕竟如果是我的话,干了那么多亏心事,一定会把文件清理得干干净净。”顾晏却摇了摇头,“不一定,就过去接触的案子来看,那些加害者往往喜欢保留一些纪念品。”房东先生一脸鄙夷,“变态的思维果然不是我们能揣摩的。”顾晏:“况且,你可以试想一下,你如果要威胁别人,会怎么做?”房东干笑一声,扫视屋子一圈,目光落在厨房:“目前我只能想到给对方喂点过期肉,拉死他,不听话不给止泻药。”顾晏:“……”这位律师先生瘫着脸看向昨晚的罐头盒。房东乐了,连忙摆手:“放心啊,给你们吃的没问题。罐头跟面包都是新鲜的,也就盘子是陈年的,但我洗了好几遍呢!”顾晏默然两秒,又平静地说:“你的反应也刚好说明一点——如果要威胁人,一定会选择自己现有的、优势明显的、足以砸到对方松口畏惧的东西。比如暴力分子动用武力,那必然对自己的装备和威慑力很有自信。同样的道理,对方会选择用文件威胁你,哪怕只截取了几份,也意味着那些文件对方并没有销毁,仍旧保留着,并且非常齐全……包括我们要找的那份。”房东恍然大悟,“对啊,有道理!”但很快他又“啧”了一声,发愁道:“道理是没错,但我们该怎么从对方手里弄到那份文件呢?我们现在连发邮件的人是谁,在哪里都还不知道。所以……就干等着你们给我装的反捕捉程序抓住对方的辫子么?这样一条路走到黑,难度不小。”“也不一定是一条路。”燕绥之一直在看手里的一份文件,借此掩住按着胃的手。一阵不适缓过去,他才抬眼抖了抖虚拟纸页,面色如常地说:“我在最后那沓里,找到了这么一样东西,勉强算得上一个好消息吧。”“什么东西?”那两人靠过来,从燕绥之手上接过纸页。“你的手怎么那么凉,很冷?”顾晏一手拿了纸页,另一只手又在燕绥之的手指上握了一下试温度。“还行,有点。”燕绥之说。这其实是因为刚才那阵胃痛的缘故。现在略好一些,他便没提,而是顺着顾晏的话说:“早上温度毕竟低一些,你先看文件。”“我在看。”顾律师嘴上这么应着,却已经站起身,去玄关的衣架上把自己的大衣摘了下来。单身狗龄很长的房东一脸麻木地出声提醒:“恕我直言,我认为在温控板上点两下,直接调高室内温度,比什么情侣大衣都管用。”顾晏坐回沙发上,客客气气地说:“也恕我直言,天亮前我就点过两下。就目前看来,停工十多年的温控板应该是坏了。”房东:“……多么不争气的东西。”燕绥之抱着大衣,他的胃痛和头痛虽然不像之前那样剧烈,但余味绵长。顾晏的大衣被他压在身前,刚好能抵着胃,有种莫名的踏实感,又慢慢被体温焐暖,没一会儿居然真的让那种不适感舒缓不少。他顺从地把自己包裹在这种舒适的感觉里,心里又不禁失笑:顾同学的大衣哪有如此神效,绝大部分都是他的心理作用而已。房东和顾晏翻过前面的几页,才知道燕绥之究竟找到了什么东西。这同样是一份手术协议,单看格式和绝大部分内容,跟当年燕绥之那份手术协议一模一样。唯独不同的是接受手术的人。
姓名一栏里,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一个名字——多恩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名字,简单到甚至没有姓氏。上大街上随便叫一声,会有很多人因此回头。但不论是挑出这份文件的燕绥之,还是正在看文件的顾晏,包括皱起眉头的房东默文·白,都清楚地知道这个名字代表谁。“清道夫?”顾晏低声说。“应该就是。”燕绥之双手捂在大衣里,懒懒的没有伸出来,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看尾页的日期,是清道夫离开云草福利院一年左右,19岁吧,老院长自那之后就失去了他的消息。”两人抬头看向房东。房东神色复杂地翻完文件,说:“如果不是看到这份文件,我都差点儿忘了,研究所还给这场手术协议签过字。这甚至比你那场手术还要早。”看末端的日期,那确实比燕绥之和他父母的那场手术还要早一年。“这场手术我印象不太深。”房东说,“……其实大多数手术我印象都不深,因为我们是不会参与的。对我们而言,只是把研究成果许可出去就没什么事了,手术是医院的活。你父母那次算个例外,我刚巧在医院碰见过他们,机缘巧合常常聊天,算是朋友。这位——你们称他为清道夫?”房东改换了称呼继续说:“这位清道夫我只见过两回,印象里他没有父母家人,但医院那边对他格外关照,也很谨慎。现在想来,那时候曼森应该就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