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闷闷不乐两三天。默文·白便抽了个下午,带着他往山松林走。他说:“以后再碰到什么沮丧的事情,就沿着这条路去那片林子,林子里有个秘密基地,我保证你在那里吱哇乱叫嚎啕大哭,也不会有其他人听见,不用觉得难为情。”山松林里确实有个树屋,不知谁建的,反正默文·白见到的时候它已经是废弃状态,没了主人。他当年说什么秘密基地,其实都是哄孩子的鬼话。真正的目的就是让雅克走一走那条路。那条路沿途的风景总是生机勃勃,最重要的是格外开阔。再怎么烦心,走完那条路都能顺畅很多,起码注意力已经转移了。但他没想到雅克就记住了那个树屋。后来的后来,偶尔有心事不想让人知道,或是觉得狼狈和难为情,雅克就会去树屋呆一呆。不过他去的总数不多,呆得也不算久。以至于多年后的默文·白差点儿忘了这个地方。幸好,最终他还是想起来了。大雨滂沱,默文·白爬上树屋的过程中滑了好几下。最终站在门口时,惯来心大的他居然有点心慌。树屋的门在一道闷雷中被推开,接着又是两道新划过的闪电。煞白的亮光映照着树屋里面,默文·白清楚地看见了一个蜷缩在墙角的人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动脚步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蹲在了那个人影面前,近乎于茫然地伸手碰了碰对方。“……雅克?”他极轻地叫了一声,甚至不能肯定声音有没有从嗓子里发出来。对方头埋在膝盖中,正因为某种痛苦而发抖,间或会重重地抽搐一下。痉挛、骨痛、发烧、幻觉……实验日记上冷冰冰的用词,正真实地在雅克·白身上上演,而他却静默无声。“……雅克?是不是很难受?”默文·白手足无措。他探了对方的额头温度,又摸了心跳脉搏,并试图去把他掐住胳膊的手指松开,然后找毯子或衣服把对方裹住……这一系列动作近乎于条件反射,从小到大,雅克·白每次生病,他都是这样做的。雅克·白在这种熟悉得令人恍惚的举动中依稀有了神志,被默文·白用湿漉漉的衣服裹着抱住的时候,他终于低低呜咽了一声。他已经分不清时间地点了,幻觉中的他停留在数十年前的某一天,因为闹别扭钻在树屋里,少有地呆了一个下午,直到默文·白拎着食物来哄他这个小鬼回家。“雅克,是不是很难受?”是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受,身体的,心里的。明明他只是闹个小别扭,却好像他在不知道的某个时空里,已经难受了很多很多年。他听不太清默文·白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迫切地想开口。他想说:“对不起,我后悔了爸爸,不该跟你闹别扭的……”他弄不清自己有没有张口,有没有真的说出声。应该是说了吧?因为拎着食物来哄他回家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抱着他开始哭,说对不起,说自己也很后悔……对不起什么呢?又后悔什么呢?雅克·白很疑惑。他好像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以至于弄不明白为什么天已经这么黑了,为什么默文·白身上湿淋淋的,为什么他身上这么疼,又是为什么……他会如此想念一个仅仅半天没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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