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突然说:“所以,林惊风行刑那日,你也在场?”
宋也川的眼眸笼罩在黯淡的阴影里:“是。”
“他……”秦子理眼中闪过痛色。
“他很快就死了,没受什?么罪。”宋也川低声?说。
走出了秦子理?的?静室, 宋也川轻轻呼出一?口气。
立在庭院中?,竹影摇曳,冷月如银。宋也川无声地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林惊风在西四牌楼外被凌迟处死, 司礼监命翰林院集体观刑。
他对秦子理?说了谎,林惊风一?直被折磨了四五个时?辰才求得解脱。
三千多刀,一?刀一?刀割在所有人的?心上,每个人都?低垂着头不忍去看。
东厂的?人就会强迫他们, 捏着他们的?下巴,让他们抬起头来……
宋也川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兄长了, 他遍身鲜血,面容模糊。根本看不出昔年光风霁月的?模样。他眼睛很?酸涩, 很?快便掉下泪来,嘴唇也被咬得鲜血淋漓。宋也川再抬起头时?,他看到林惊风对着他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别数年, 哪怕他早已不是那个跟在兄长后面的?稚童,他依然认出了宋也川。
很?快, 他眼中?最?后一?丝生机彻底消散, 这个笑容就这样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对于这个兄长, 宋也川的?印象很?深刻。他叛逆、不羁, 不愿意遵从礼法。年幼时?, 宋也川总会见到他被父亲责骂。直到他自更姓名,离开了藏山精舍,来到了万州书院。
林惊风。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恃才傲物的?人。
在万州书院进?学数年之后, 林惊风连中?三元, 入仕朝堂。
林惊风成了江南士人心目中?的?传奇。
只是父亲从来都?没有原谅过?他,也不再和任何人提起他的?名字。
宫掖深深, 宋也川也曾与林惊风数度擦肩,只是二人目光触之即离,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林惊风死后,父母与宋也川书信如常,没有透露只言片语,也未曾说过?半句哀伤,似乎自兄长离开家后,他早就放弃了这个儿?子。
直到藏山精舍被东厂的?番子付之一?炬,翻出了无数林惊风的?刻板、手稿和旧书。而在那一?日,宋也川才知道,父亲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父亲把自己深深的?悔恨藏在了心里。在林惊风死后的?日子里,他默默四处搜集他的?遗物和旧稿,以此为?凭吊。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极致的?痛心与最?深沉的?爱。
到了如今,宋也川终于明白,兄长自改姓名,为?的?是不连累家族。
父亲的?收殓遗物,是想永远铭记这个儿?子。
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没有会再知道这一?切。
除了宋也川自己。
宋也川曾告诉温昭明,兄长志不在庙堂,而是想继承藏山精舍。这曾是父亲对兄长的?心愿。
他今日将林惊风的?身份告诉了秦子理?,其实是亲手将一?个把柄送到了他的?手上。若秦子理?有二心,宋也川只怕难逃一?死。
但宋也川依然想试着相信他,凭着林惊风落狱后秦子理?在午门外跪的?三天三夜,凭着他们骨子里一?样的?纯心与执着。
宋也川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在他素来平静淡漠的?外表下,是他不愿意低头的?那一?寸傲骨。他不想将这段过?往告诉任何人,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借亡兄的?名义来走秦子理?的?门路。
理?好自己的?情绪,宋也川重新平静了下来,他独自走出了高门窄槛,走回到温昭明的?身边。他仰着脸对她笑:“昭昭,你久等了。”
他唇边在笑,眼中?却又如此哀伤。
温昭明的?笑意浅了:“有心事?”
宋也川嗯了一?声,然后轻声问:“可我不想说,你会生气吗?”
温昭明点头:“自然会。”
意外于她的?坦诚,宋也川终于露出一?个带有几分真心的?笑容来:“忙完这件事,我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一?个初听有些薄情,再听又觉得感动,可到了结局依然残酷的?故事。
坐在馆驿的?房间里,宋也川缓缓走向架子床。
床上有温昭明派人送来的?斓衫,是他常穿的?竹青色。
还有簇新的?中?衣。
他默默解开衣领,脱掉身上的?衣服。
中?衣还没系带,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宋也川仓促拢上衣襟,就见温昭明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盯着他看:“连身子都?不舍得给我看,这么小气还敢说爱我?”
说罢便上前来:“我帮你啊。”
宋也川看着她走过?来,有些警惕地说:“你怎么来我房间里了?”
“什?么你的?房间。”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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