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还是至刚至柔的银鞭,那他所修炼的必然是至阴心经内功,此类功法若男子修炼必是要禁七情六欲。
令人不能安心的,应是龙玉清。
自打第一次遇见他,她便无处不在,上赶着纠缠他,完全不将男女之别放在心中。
想起她看梅鹤亭的眼神,真保不准她会做出甚么。
梅鹤亭虽克制七情六欲,但身旁有这样的粘人怪,难说他会比他李赫高明多少。
毕竟,遇见龙玉清前,他也成功的禁情禁欲了二十年。
愈想,李赫愈发气闷,“哗”地拔剑,一剑削断桌上的蜡烛。
那半截蜡烛在桌上“哗啦啦”滚了几个圈,掉到地上,又摔成两截。
李赫看着这残破的蜡烛,心中滋味颇为复杂。
无论是齐王还是师傅,自小都教他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心事勿让人知。
而今,他是在做甚么?
若龙玉清真将缠他那一套,再施到梅鹤亭身上,与梅鹤亭好上,只能清晰说明她根本无心,只是在戏耍他出气罢了。
若真那样,那是他幸运。
让他能及早识清她真面目,及时抽身退出。
李赫似是终于找到了内心平和,“咣当”一声,将剑搁在桌上,出去洗了把脸。
洗脸的时候,他忽地又恶狠狠想:若真那样,待他入主京城之时,可别怪他无情。到时怎样缠他求他都没用!
穿过一片片树林,越过许多座山,趟过不知多少条河,终于停了下来。
龙玉清原本想象的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寨子,谁料就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高山,没有半分人的生活踪迹。
待被带上去,龙玉清才知,梅鹤亭竟是在山洞中安身。
除了随他出来的两名少年,还有二十余名弟子分散在山洞中,都是些身手敏捷、精明能干的少年。
只是他们在这人迹罕至的山中,到底是在守候甚么,龙玉清心中朦胧。
梅鹤亭肯带她来,应是会告诉她的。
梅鹤亭示意弟子退下,洞中只剩了他们二人,他温声说:“殿下,有件事我还需验证。”
“甚么事?”
“陛下可将一个匣子交待给您过?”
龙玉清眸中现出一丝裂隙,着实想不到,在这遥远的不知名山中,会有人问起如此隐秘之事。
匣子之事,只有她跟母皇两人心知。
她被封为皇太女的那日起,母皇便不时在她耳边念叨:“若我将来不在时,八王起祸乱,你一定要去看太液池底的匣子。”
她禁不住好奇,曾私自打捞起打开看过。
唯有那封信,因是火漆封缄,她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可如今,这世上竟有第三人也知此事。
母皇生性多疑,如此机密之事,这第三人只能是……
龙玉清平息自己加速的心跳,回道:“是有这样一个匣子,母皇很早就交待我,该在何时用,我自小便知。”
梅鹤亭眸中放出一种异样的光,“殿下可知,那里面是甚么?”
龙玉清说:“你拿来纸笔,我画给你看。”
她坐下,“刷刷”几笔,简单画出两样东西来。
一只襁褓婴儿穿的杏黄色玄鸟纹小鞋,还有一枚玉龙纹璜。
梅鹤亭释然地笑,从石床下的暗洞中拿出一个匣子,开了锁,那里面放着两件跟画上一模一样的物事。
见果真如此,龙玉清身子微震了下,颤手接过匣子。
她神情庄重,拿起那只不足她半个手掌长的小鞋子端详了许久,又反复摩挲那枚玉璜。
良久,她抬首,绝无仅有地,眸中蒙了层泪光。
尽管心中已知,可她想听梅鹤亭说:“你为何会有这个?”
“是您的父君,我的师父,玉知暖留给我的。”
提到已逝师父,梅鹤亭一向冰冷的容颜上也现出悲伤。
龙玉清泪眼朦胧,问:“我父君他,长甚么样子?”
梅鹤亭带她进了另一个与他寝室相连的隐秘山洞,只见石桌上燃着香,摆着供果,供着一张男子画像。
那男子约莫三十五六岁模样,生得浓眉大眼,脸膛方正,留着两撮黑髭须,透着一股英雄豪侠之气。
大概是血脉相缘之故,看到画像的第一眼,龙玉清心内便生出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记忆中见过一样。
“父君。”她轻唤,胸口不断起伏。
她慢慢走近,好生端详,眼神一点点打量着生父的每一处轮廓。
在画像前站了好久,龙玉清转身,才发觉,父君画像对面的石壁上,挂着一副年轻的女子画像。
长得跟她一模一样,若不说,真以为是将她画像挂在了这里。
画中女子双眉间的一点小痣,又令她很快分辨出这是母皇年轻时的画像。
果然,画像右下角落着父君的日期与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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