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族老们也不好和柳贺明讲,明人为了免役免税可谓花样百出,若是柳贺轻易答应,必然会影响他将来的前程。
之后纪父就带着柳贺去了古洞村。
“你考上秀才之后,孙夫子心里高兴,咱们社学多久没出过秀才了。”纪父将马车停在孙夫子家们前,原本只有柳贺一个人下去,纪父却硬是催着纪文选和他一起,“孙夫子教了你们一场,你读书不用心已是辜负了夫子,都到了门口连人都不肯见,哪有一点尊师重道的样子?”
纪文选无言地下了车。
差生怕见老师,这是自古就有的道理,纪文选读书的时候便畏惧孙夫子,眼下他从社学回家已有几年了,对孙夫子的畏惧不减反增。
——即便此时的孙夫子对他与柳贺都很和善。
孙夫子精神依旧不错,谈起话来中气十足,只不过当老师的总有些毛病,比如柳贺刚问候了他的身体,他便将话题转移到了柳贺院试所作的文章上,纪文选听到头都大了,他实在理解不了孙夫子与柳贺这些专注于文章的人。
等师徒二人交流完了文章,所聊的内容才渐渐正常了些。
“你年少便已得了秀才功名,但切记戒骄戒躁,须知学无止境,不能有任何懈怠之心。”孙夫子感慨道,“你中秀才比为师预想的快了许多,府试与院试的文章皆是功底深厚,已胜过为师多矣。”
柳贺才在通济社学读书时,孙夫子便知他的天赋比
常人要强些,但柳贺的表现依然超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年少便得了秀才功名也并非全是好处,担心柳贺骄傲自满,孙夫子自然要敲打他两句。
但孙夫子心中更多的是欣慰,作为师者,一生中最骄傲的便是教出几个出色的弟子,柳贺无疑是其中之一。
师徒两人又聊了聊近几年科场文章的变化趋势,听得在一旁的纪文选坐立难安,可当孙夫子不聊文章而聊起生活时,纪文选发现自己更坐立难安了。
他宁愿孙夫子的注意力都在柳贺身上,千万别转移到他身上。
其实孙夫子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他当老师严肃惯了,性子不自觉间便会有些端着,听在人耳中就会显得生硬。
柳贺来拜访孙夫子,一是和他汇报喜讯,二是将过年的礼送了,第三则是请孙夫子为自己取字。
按明代人的规矩,男子二十岁行冠礼后便可取字,柳贺离二十岁还有好几年,但他已经取得了秀才功名,见官都可不跪,与人交游时也是以秀才的身份,从这个层面上说,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如果柳信还在世,取字的任务自然由柳信来完成。
但柳信毕竟已经不在了,柳信当年的字便是孙夫子取的,柳贺眼下也到了取字的年纪,他第一个想到的当然也是孙夫子。
孙夫子捋须思索片刻,方才道:“容为师细想几日。”
等柳贺从孙夫子家里出来,他手中的东西反倒比来时拎得更多,师娘在家种的萝卜和白菜给他提了一桶,柳贺说不要,师娘却说城中样样都要花钱买,冬天煮些萝卜能通气,对身体好,柳贺只能默默带了回去。
来孙夫子家回回都是如此,柳贺甚至觉得自己不是送礼的那个,而是负责收礼的那个。
他还不能回绝,一是师娘热情,二是孙夫子板着脸说上两句“长者赐不许辞”,他也是挡不住的。
府学
从孙夫子家回来之后,柳贺又和施允去了趟丁氏族学,几位先生惯例叫两人将文章默写下来,柳贺与施允自然是照办。
聊完了考试之事后,丁显又问两人:“明年大比,你二人有什么安排?”
两人便说要在府学读一阵书,之后再回家备考。
丁显道:“这倒也是一个办法,如今府学风气的确不好,你们的前辈们也有许多在家中苦读的。”
“不过去府学也有一桩好处,府学的邵教授当过几年阅卷官,对乡试比旁人更了解一些,你们进了府学之后,无论旁人如何读书,你们守住自己的本心便可。”丁显道,“天下师者千千万,老师有好有坏,然而坏老师也能教出好弟子,好老师也有教不了的弟子。”
“只是邵教授亲自授课应该不多了。”丁琅细思道,“不过府学的教授训导都有举人的功名,你们认真读书,必然也能学到一些。”
“弟子知道。”
丁显与丁琅又嘱咐了柳贺和施允乡试中的注意事项,两位先生都是几十年前的举人了,那时的乡试考场与现下也有不同,不过对柳贺二人来说,这已经是相当难得的经验,两人将先生们所说的话一一记下。
……
待柳贺与施允离去,丁显指着柳贺默的文章感慨:“你当年考秀才的时候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吗?”
丁琅瞥他一眼:“缘何问我?你难道写得出来?”
“自是不能的。”丁显叹了口气,“我若是能写出这般文章,何须去京城考了五六回。”
丁显与丁琅都有举人功名,便是在整个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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