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有收获,他写起文章来感觉顺畅了不少。
柳贺回顾了一下自己前几个月的状态,感觉似乎没有必要一直焦虑,就连写小说也会卡文,写文章又如何没有写不出的时候?
瓶颈期的调整本身也是磨练文章的过程。
事实上,柳贺觉得,他现下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文章之所以还是不足,其实也与阅历有关。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的阅历比起同龄人已经强了不少,毕竟他的所见所遇都是古人难以想象的,但在这大明朝,柳贺依然不够贴地气,当然,不仅他一人如此,他的多数同窗都是一样。
只不过柳贺常以文章大家为目标,而文章大家又有哪一个不是阅历人生之后才写出一篇篇深刻隽永的文章。
从这个角度看,他是对自己的要求过高了。
“你在家做了什么?”施允一边摸着滚团的后背,一边读柳贺新写的文章。
天气凉了之后,滚团的毛也比以往浓密了一些,天热的时候纪娘子给它把毛剃了些,它自己觉得丑,好几日都不肯出门,最近毛长长了,它又开始到处跑。
“思索如何写文章。”柳贺答道。
“教教我。”
施允很会看文章,他虽不能准确说出柳贺一篇文章好在哪里,却能够感受到他文章与之前的不同。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柳贺语气神秘,“但我花了数日时间只读文章而不动笔。”
“当真有用?”施允有些不相信。
“有用。”
“那我也先试一试。”施允道,“我最近文章也有不能再进一步之感。”
两人交流了一下最近写文章及读书的心得,又互相看了看文章。
即便在府学放假的初一和十五,两人依然在认真读书。
在真正接触科举这一件事之前,柳贺一直以为考科举的都是只读四书五经的书呆子,然而考试内容固然出自四书五经,但想要写好文章,却必须贯通经史子集天文地理,这样文章才能言之有物,科举制度固然有无数弊端,却也出了王守仁这位知行合一的圣人,搞改革的张居正同样是科举出身。
读书无岁月,加上岁试与小三关都早已考完,柳贺这一年间可以心无旁骛地只做读书这一件事,除了去府学上课之
外,柳贺只在交夏税时回去了一趟,衙门需将他名下田亩进行登记,再对他的秀才身份出具凭证。
而这一年间,朝廷发布了新令,要求各省、直乡试每举人一名,科考取三十名入试,也就是说,南直隶可以参加乡试的生员从三千三百七十五人增加到了四千零五十人,这对柳贺没什么影响,他已经拿到了乡试资格。
柳贺本以为嘉靖四十五年将这般过去,然而到了年底,嘉靖帝终于因为仙丹吃得太多送了命,裕王朱载垕即位,年号改为隆庆。
在柳贺印象中,隆庆是一位寿命很短的皇帝,尤其和他爹嘉靖和儿子万历比起来,柳贺觉得嘉靖的身体真的可以说是非常强健了,吃了各种重金属丹药之后还能活到六十岁整。
嘉靖的逝世对柳贺的生活并无影响,他依然过着单调乏味的读书生活,不过新朝来临后,府学中其他士子都在关注着朝廷政令的变化,毕竟朝政变化也会影响到科场。
果然,正月还未过,河南道御史陈联芳与耿定向便将目标瞄准了两京监生,陈联芳要求严格监生试,耿定向则要求取消皿字号,皿字号乃是乡试中监生独有的编号,以区分其与各府州县学生员,每年乡试中监生有固定的录取名额。
耿定向的上疏对柳贺这些江南考生很有好处,因为应天府乡试的一百三十五名额中,南监占了十分之二,即二十七人,但若是真以实力去比拼的话,南监监生必然是考不过江南富庶之地的生员的。
监生中固然有真才实学之人,但通关节的几率同样也很高,到了嘉万年间,监生的待遇一年不如一年,候缺当官的可能远不如明早期,又离家遥远不给假,加上朝廷缺钱,在京官员的薪水都时常拖欠,更不必说养着一帮学生的国子监了。
因而有才学的士子通常不愿坐监读书,宁愿在家苦读,同样有考中进士的机会。
乡试前
这一年的春节,柳贺依然在下河村中度过,刚穿过来时,他根本适应不了这种没有空调和羽绒服的生活,现在却早已习惯了。
天气暖一些,他便在小院里晒着太阳读书,滚团则滚在他脚边,纪娘子缠了个线团给它玩,它便成日守着这线团,连邻居家的玄猫找上门它都不理睬。
果然不能小瞧猫咪的好奇心。
柳贺看了一会书,纪娘子便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味浓郁的液体过来:“我听你昨夜有些咳嗽,多穿些,可别再受凉了。”
“娘,就是昨天受了些风,没什么大事。”
纪娘子责怪道:“把药喝了,晚上少看会书,早些睡。”
柳贺接过药,一脸为难,光看药汁的颜色他就知道该有多苦,可纪娘子在一旁监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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