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写出这等文章的非老儒不可,这考生竟如此年轻?”
场中两位主考及同考均是科场上年少得志的人物,如张居正二十三岁中进士,吕调阳三十四岁殿试第二,被点了榜眼,申时行则是二十七岁的状元,王锡爵是二十八岁的榜眼,然而今科会试《诗》一经经魁的年岁还是出乎众人意料。
并非科场上没有年轻的进士,只是此考生的文章与他的年纪着实不匹配。
“少宗伯大人,这位经魁你应当识得吧?”
王希烈微微一笑,他虽是帘外官,但此时会试榜已经填完,说上两句倒也没什么。
“《诗》这一经的经魁本官的确识得,本官初读他文章时也觉惊艳,今日再读,只觉其又上一层楼了。”
经魁既已确定,接下来便是定名次的时候了,会试的名次关注的人往往不如乡试多,毕竟会试之后不久就是殿试,士子的科第最终还是由殿试决定的。
……
二月二十八日,会试揭榜的日子到了。
众举人也在会馆内静静等候着,往日繁华的青楼楚馆今日似乎也冷清了不少,众举人一改会试后浪荡的模样,露出文质彬彬的一面。
揭榜前的数个时辰往往是最难熬的,人人都盼着上榜,然而这一科会试榜仅录四百人而已。
赴考举人四千三百有奇,得中的却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可谓见者伤心听者落泪。
镇江会馆中,柳贺、施允、荆光裕及其余举人都在等候,掌柜上了炒好的瓜子及果盘,但众人却没有吃喝的心思,都是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
掌柜倒是相当淡定,嘉靖三十八年至今已有四科会试,镇江府士子便有两科颗粒无收,掌柜与伙计特意抬回来的爆竹也未派上用场,反倒浪费了不少银钱,因而今年掌柜特意买了几串小一些的鞭炮。
京城中,各地会馆都聚在一处,镇江会馆与浙江会馆、苏州会馆等相聚都不远,众人才开始等候时,各处会馆都是静悄悄的,等到了晌午,才听见报录人骑着马飞速赶来的声音。
和乡试一样,会试报录也是一门产业,毕竟会试中榜的都是进士,身价又比举人高了数倍不止。
在京城的寒风中挤着看榜着实有些愚蠢,多数士子都选择在会馆中等待报录人上门,柳贺留的便是会馆的地址,他若是中了,报录人自会循着地址而来。
“来了!”
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众人精神都是一振。
“捷报,浙江杭州卫老爷,铁讳篆,高中辛未会试第四百名,金銮殿上面圣!”
“这是浙江的士子。”
浙江会馆距离不远,镇江会馆这里可以清晰地听到对面欢呼的声音,过了不久,便有鞭炮声在浙江会馆门前响起。
“浙江会馆今日这炮要响个没完了。”
不知谁开口说了一声,但这不仅没有缓和此刻镇江会馆中紧张的气氛,反倒让众士子内心更为忐忑。
众人此时都不由羡慕起了名为铁篆的士子,他眼下虽名落孙山,但好歹能第一个听到捷报,省去了等候之苦。
“捷报,福建建宁府老爷,魏讳良臣,高中辛未会试第三百九十九名,金銮殿上面圣!”
报录人又转向了福建会馆,福建会馆离镇江会馆稍远一些,众人
听不见那边的庆贺之声,但可以想象上榜士子此刻的兴奋心情。
报录声有路过镇江会馆的,也有绕到别处的,车马声、鞭炮声、锣鼓声仿佛绵绵不绝一般在众人耳畔响起,听得人心里七上八下。
一转眼,三百名至四百名的考生名字便报完了,镇江会馆这边气氛一片低沉——捷报声响起后,便没有一辆马车停在镇江会馆前,倒是附近的浙江会馆与苏州会馆,热闹得好似过年一般。
这便是放榜的一刻,只言片语都牵动着数千士子的心。
而无论镇江会馆如何寂静,外面报录声却始终不停,仿佛将镇江会馆隔绝了一般。
又过了片刻,车马声越驶越近,众人心中都想,这恐怕又是往浙江会馆报喜去的,谁知此刻报录人的声音竟在会馆门外响起——
“捷报!南直隶镇江府老爷,荆讳光裕,高中辛未会试第二百九十三名,金銮殿上面圣!”
“荆老爷大喜了!”
“光裕兄大喜!”
荆光裕此时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他蹉跎科举多年,虽然心中抱着期待,但科举是否中式并非以他的心志为转移。
荆光裕眼中已有了泪意,他站起身,朝会馆中众人拱了拱手:“诸位仁兄,在下先一步中了,诸位莫要焦躁,榜中还有二百九十二人,诸兄必然名列此榜!”
“多谢荆兄吉言。”
接下来荆光裕便开始四处散财,他家境颇为富庶,给银钱时也相当大方,报录人领了银子喜不自胜,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看到这一幕,会馆中其余士子心中都有些酸涩,却也为荆光裕感到高兴。
多年苦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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