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的,不久打个招呼吗?
但脚下越来越重, 身体很诚实地挪不开, 嘴里轻轻“哼”的一声, 掉头走了。
这才是本能。
她凭什么要去,才不去呢!
温秋苗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镇革委会经过几轮研究讨论,决定把她发配到劳改农场进行思想和行动的改造,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在下结论写报告前, 革委会的书记到温家找到温明曦,拿了一张纸给她,上面写着几个劳改农场的名称,让温明曦选一个。
她能参与这个决定?温明曦有些惊讶, 这种事居然轮得到她?
革委会的书记说,虽然她还没结婚, 但对象是光荣的军人, 两人就差扯证打报告, 温明曦也算半个军属, 革委会讨论后觉得, 温秋苗这属于污蔑军属, 情况比较严重, 所以来问问她的意见,想问问她对这个结果满不满意,不满意还能再商议。
温明曦知道这年头到处都在闹运动, 华国上下沸沸扬扬的, 但迎春镇却是比较平和的少数之一, 镇上都是相识的居民,即使有人被扣了帽子,革委会的人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记得以前夏天的时候,原主夜里和家人去村里看露天电影,旁边有一块玉米地,就经常有人在当场被劳改。
劳改犯念着词,唱着歌,做自我忏悔,但周围的乡民却没有一个个义愤填膺拿东西砸过去,有的人就听个乐,一边听着一边做自己的事情,走个形式。
但温秋苗……温明曦看着那张纸,要原谅她吗?
她想了想,对革委会的书记说,“能不能让我想想,我明天给您答复。”
“当然可以,那明儿我再来取。”革委会的书记拿着帽子走了。
温明曦其实另有打算,这些天,温秋苗和黄莲枝都蔫了,躲在屋里不敢出门,也不敢出来见人,怕之前得罪了人,又被抖出什么事情来。
尽管黄莲枝一概不认账,但这风口上再抖出些什么,都是雪上加霜。
而因为黄莲枝对阿平婶的指认一律不认,最主要的是没有证据,死无对证,再加上黄莲枝咬死说李春花得由她养,家里有老人,丈夫儿子又没法回来。
革委会也没法说死,对她也只能做折中的决定,就在镇上的劳改队劳改,为期五年,再视表现要不要延长,至于供销社的工作,自然也就是没了。
黄莲枝虽然气,但她一个半老婆娘就算了,怎么都能过,更担心的还是温秋苗,她才二十二岁啊,正是最娇艳的年纪,要是发配到什么鬼地方去,可不就糟蹋了,什么都耽搁了!
隔壁的温明曦都要结婚了,可她女儿,居然要去受这种罪,想到这里,黄莲枝就忍不住骂温明曦晦气。
狐狸精,就会靠一张脸骗人。
是以当温明曦拿着一张纸,和温明娇走进黄莲枝家里时,黄莲枝眼里的恨意和狠劲,让温明曦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温明曦不想在他们家多留,开门见山说,“革委会的书记给了我几个劳改农场让我选,不知道堂姐想去哪一个?”
温明曦微笑着从温秋苗和黄莲枝母女俩脸上扫过,“先给秋苗姐打个预防针,在劳改区劳动,都得由武装战士看押着干活,要完成一定数量的劳动指标才能休息,你回头别不懂事顶撞了人家,乖乖地劳动,进行思想改造,才能早点回来。”
黄莲枝听得脸色苍白,她女儿读了高中的啊,是有墨水的人,毕业分配了生产队当会计,又刚去了纺织厂当女工,怎么做得来那些下贱的活儿啊?
她的手,是要做富贵人的,怎么可以去摸土,她应该美美的,怎么可以面朝黑土背朝天,像头驴一样工作……
温秋苗咬着牙骂道,“都怨你这个贱丨人,居然这样害我!”
温明娇像小花猫一样炸了,“到底是谁在害谁,恶人先告状……”
“你最好是把嘴闭上,书记是看在我的脸上才把这张纸给我的。”温明曦扬扬手,“我不想跟你吵,也是念在我们多少有点血缘关系,才拿过来让你选,不然你现在应该收拾东西跟红袖章和民兵走了。”
温秋苗攥紧拳头恨恨不说话。
温明曦一个一个念给他们听,“这几个地方,我都替你打听过了。□□农场十二大队四中队,是种田的。□□农场三大队三中队,养兔子的,生活条件一般,跟兔子住一起,睡在芦苇打成的捆上,没有炕。这么多年,你把收礼物的事情藏得这么好,我觉得以你这个精神境界,这么能抗压,支撑你在这里活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先吓唬了一阵,又接着说,“117农场,这个也是种田的,但有个好处,附近的山地里听说经常能捡到山芋、野鸡蛋,有能力的还能打到野鸡。吃不饱可以去试试,都一样辛苦,至少能填饱肚子,而且如果表现好,说不定还能提前释放。”
温明曦把纸张折叠起来,没把最后一个劳改队念出来,这一个就在隔壁镇,就饲弄牲口,想来是革委会书记留给她做人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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