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抬起过。
他一个人在这幽山别苑里呆了太久,久到近乎要忘了什么叫做羞耻。
然而此时,被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姑娘搂在怀里照顾,自己却连口水都喝不好……
宋姝见他一直垂着头,以为他又晕了过去,轻唤他:“小舅舅?”
“你别这样喊我!”沙哑的声音发着狠。
屋里光线昏沉,宋姝没说话,一室沉寂中只剩下他粗喘的呼吸声。
晏泉以为就宋姝的猖狂性子,此时定会撇下他大步离开,然而片刻之后,却听见她轻声哄他:“好,我不那么叫你,殿下,我就唤你殿下可好?”
晏泉没说话,背过了身子,宋姝看不见他脸上表情。
披散鸦发的遮盖下,他身子轻颤,半响,宋姝听他问:“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又是这个问题,宋姝眨了眨眼,语气仍喊着玩笑意味:“来嫁你的。”
“你可知,你,咳咳,你在这别苑里多呆上一天,便离死更进一步?”
“可我若不来,你便要死了。”
即使是说着这般严肃的话题,她语气却十分轻松,好像是来这别苑里踏春远游的一般。
晏泉仍旧喘着,话声断断续续:“你,你来不来,我都是死路一条……你若真是记挂着我,莫不若,在我死前留点儿清净。”
他声音有些低,宋姝听着,心里忽然泛起丝丝难受来,面上却是未显,只摇头道:“那可不成。”
回答她的,是晏泉的一声嗤笑。
这倒是像她,张牙舞爪,嚣张霸道的。
他缓缓抬起了头,双颊殷红已经散去大半,一双眸子里却染了些水汽,感受到宋姝柔软双臂搂着他的胳膊,半响,他似是认命般地闭了闭眼,倒回了榻上。
“左右我好话已经说尽,你听不进去,便怪不得我了。”
*
晏泉仰面躺在榻上,微微张开,像落上岸像的鱼一样不住喘息。宋姝抬眼一瞧,便看见他嘴唇上干涸的死皮。
男人身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只是大夫还没来看过,宋姝也不敢贸然帮他擦洗身子。然而他唇角几片白色的死皮实在是碍眼,她瞧了半天,最终还是出了房门,去寻她随身带着的无色口脂。
晏泉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以为她定自讨了没趣,耐心耗尽地离开了。
床榻上,男人缓缓睁开了一直那双狭长的眸子,眼瞳却是空洞的望着床顶……
他的命运已经注定,要在这脏污之地等死,如今他只可笑自己到了这般地步,却仍旧对宋姝狠不下心来,甚至还好言劝着她想法子离开……可笑,真是可笑。
刚才宋姝一阵撒泼卖娇之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痛处似乎消减了些,然而随着宋姝的离开,那疼痛又渐渐泛了上来,丝丝密密的将他缠绕,逃脱不得。
屋外天光大亮,丝丝缕缕的光透过破落的窗户渗进屋里,床上的晏泉却一无所觉。双眸被青丝遮盖,他似乎是落进了无尽黑夜中,再见不到一点儿光。
他在床上躺了不知多久,忽听“吱呀”一声——
房门又被人从外头打开了。
吴全吗?
晏泉费力扭头一看,却见竟是宋姝回来了。
她已经换下了身上的那件嫁衣,转而穿了一件青裙,外头罩了一件兔毛褂子,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洁净。未施粉黛的脸上泛着些微红晕,褪去了平日里描眉勾眼的凌厉,柔和得像是只兔子……
晏泉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
宋姝迈进房门,带来一阵好闻的澡豆清香。
她刚沐浴完,发丝还是湿漉漉的,手里捧着一碗热粥,走向他道:“小,殿下,我刚熬得,你喝些吧。”
软糯的小米香气和着澡豆的香味,是晏泉许久未曾闻过的,生的气息。
他蹙了蹙眉,看向宋姝黑眸沉沉……
她不应该是生气走了吗?为何又回来?
宋姝看清他眼中疑惑,解释道:“我原本想着去拿口脂,走过厨房才想起你应该还没吃饭。烧了水又想正好冲下身子……”
“来吧,”她凑上前去,如早晨一样将晏泉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湿哒哒的发丝无意间落在晏泉脖颈间,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凉意。
柔软身躯紧紧将他包裹,两峰严丝合缝的贴上了他的后背,微突的触感引得男人身子猛然一僵。
“你别碰我!”他低喝道,“我自己来。”
宋姝眨了眨眼,没说话,却也没放开他。
一室沉默中,晏泉旋即意识到,他的双手早被废去……若是没人喂食,他便是个能活活饿死自己的废物。
脸上飞速的闪过一丝难堪,他闭上了嘴。
宋姝从他的言语中似是明白过来了什么,不再开口逗他,只是舀了一勺粥喂至他嘴边,轻声道:“温的,你喝吧。当我不存在就是。”
许是她声音太温柔,晏泉鬼使神差地埋下了头,一口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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