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痛苦之中,晏泉深深地凝着这张脸,只觉所有疼痛恐惧都被她驱散,天地之间,只剩了少女兔子似泛红的脸,还有那句带着哭腔的“小舅舅”。
那一刻,他想着,他可以疼,只要有她陪着。
瞳孔中的痛苦化作丝丝绵绵的温柔,沙哑的声音不住颤抖,他撒娇似的朝她抱怨:“好疼。”
宋姝强迫自己朝他露出一个笑脸,红唇弯起,她忍住心里止不住的疼,故作轻松地缓声安慰他:“你挺过去,挺过去便好了,挺过去,你便又可以走路了。”
回答她的,是晏泉因下一波疼痛而不住痉挛的身子和隐忍到了极点,从喉间泄出的破碎声响。他像是阳光下一条脱水的鱼,在床榻上不受控制地翻滚,嗓间溢出一声又一声撕裂般的□□,饱含破碎痛苦。
从初日高升到月悬中空。
晏泉在房间里疼了一天一夜,宋姝也在厢房里不吃不喝地陪了他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边初阳破晓,在床榻上折腾了一整夜的晏泉猛然挺起身子来,像是被秋风卷起的一片枯叶弯折,而后猛地一下从喉间呕出一大滩污血。
污血溅到宋姝淡蓝色的鞋面上,化作点点紫红,想起陈何年离开之前说过的话,宋姝心中一喜——
吐出污血来,说明生血藤起了作用,药效快要结束了。
晏泉吐出一口血来,身子血像是一片纸似的向前栽去——眼看便要摔在地上,宋姝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沉重的身躯靠在她的身上,冷汗浸湿了他就不算厚实的中衣,紧紧地黏在他如山峦般起伏有致的身躯之上。宋姝将他搂在怀里,触手之处让她想起后院雨后的,冰冷而湿滑。
“小,”恍惚之间,她想起晏泉并不喜欢自己称他“小舅舅”,旋即改了口,问他:“殿下,你感觉怎么样?”
怀抱他的身体温暖而柔软,身上疼痛之意渐渐消散,晏泉沉迷地在宋姝怀里闭上了眼,听着她呼吸起伏平静,感受着好不容易的片刻安逸。他的下巴枕在少女消瘦肩头,微微侧脸便可瞧见她白皙纤长的脖颈如玉简挺直。晏泉将头靠了上去,冰冷的侧脸贴上宋姝温热的颈,令人迷恋的暖意缓缓传来……
男人湿滑冰冷肌肤忽然靠上她最脆弱的颈,宋姝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将人一把推开——
晏泉刚刚经了一场大劫,身上本就剩下多少力气,被她冷不丁的一推,瞬间栽倒在了榻上。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床边的少女,墨玉似的眼里沾着些迷茫。男人仰躺在床上,鬓角处汗津津的,狭长双眸微眯,泛着些朦胧的光,红唇邀请似的张开。
宋姝心下升起一丝异样,她紧了紧喉咙,问他道:“还疼吗?”
“好些了。”男人如实道,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胸口,指了指胸间的位置,“只是胸口还有些疼。”
湿皱的中衣,领口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崩开,露出男人白玉似的胸脯,眼角泛了一整晚的红还未散去,鸦发凌乱地落在枕间,他薄唇微张,不住喘息的模样似乎是在邀请她为所欲为……
在一瞬间,宋姝心里的异样升腾到了顶点。身体不受控似的凑到晏泉面前,手指拂过男人白皙的脸庞,划过他满布薄汗的颈脖,一路抚到男人胸口湿滑细腻的皮肤。
“殿下是这里难受?”
她眼角露出一丝不自知的妩媚,凑近了男人耳畔轻问。
晏泉看着她愈发放大的脸,清寒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措。
“……嗯。”
他感受到那温热的指尖在自己胸口轻抚,只觉那指尖像是一簇火苗,瞬间将他胸口点燃。
心跳如鼓,他紧了紧喉咙,目不转睛地看着宋姝。下一刻,女子沙哑而柔媚的声音在他耳畔炸响。
“殿下胸口难受,那阿姝疼疼你可好?”
话一落,晏泉微眯的双眼倏然睁大,耳根和脖子迅速地漫上熟悉深红。
原本轻巧的喘息声变得沉重,晏泉喉头上上下下的不住耸动,只觉喉咙发紧,浑身血液上涌,如岩浆一般涌进脑子里,让人无法思考。一双墨瞳死死地看着面前人,眼里终年不散的浓黑散去,清澈瞳孔中满是讶然无措。
宋姝被他紧盯着,恍惚之间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心下掠过一丝诧异,却被她极好的掩饰住了。
她迅速的向后退了半尺,避过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而后故作得意一笑,玩笑问他:“殿下这是怎么了?
晏泉见她笑脸明媚尽是促狭之意,不曾读出那笑容之下的紧张,只道她又在逗弄自己。满腔无措散去,洪水一般的羞怒之情夹杂着他自己都未发觉的丝丝失落一发不可收拾的漫了出来。
这种时候,她竟还这般胡闹!
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响,他从喉间挤出一声:“成何体统!”
男人白皙的脸像是烧熟了的火钳一般热,宋姝眨眨眼,心下那丝异样彻底平复。凤眼微挑,她饶有兴致地欣赏起晏泉面红耳赤的模样来,只觉有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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