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伸手指向不远处。两个侍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月色下一男一女并肩而行,向皇宫款款而来——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宋姝的目光落在道士身上那一刻时,脸上万千表情散去,唯余讶异。
时隔两世,她清楚地认出了道士那张熟悉的脸,灰白的发丝,就连眼角的纹路也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这就是那个教她画符的道士!
她拽了拽晏泉的袖子,小声道:“就是他!”
晏泉心中闪过狂喜,朝着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道士见二人行来,缓缓起身,朝着他们不紧不慢地揖了一礼,笑道:“有缘之人但求一见,贫道见过二位,见过二位。”
他重复了两遍“见过”,说到第二次的时候,他与宋姝目光交汇,眼底似有深意。
宋姝虽与晏泉讲过关于符咒和道士的故事, 但是却闭口未提前世之事,只编了个缘由将从道士处学会画符之事糊弄过去。
如今道士冷不丁地出现, 她担心若是说了什么话在晏泉眼前露馅儿, 忙道:“恩人在此,请随我来。”
说着,便伸手一礼, 示意道士随她去未央宫解惑。
道士笑笑,眉梢处一点红痣略微映出些玩味之意。
他未答一语,只点了点头, 随宋姝去了。
晏泉原本还想旁听,到了正殿飞檐之下,却被宋姝转身赶了出来, 说是不方便。
“我有许多问题要问, 等我弄清楚了告诉你便是,你先回去吧。”
幽幽月光下,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似乎只是寻常, 晏泉却清楚地从她的眼底窥见了一丝焦虑与急迫。
眼底暗了一瞬。他亦知道宋姝在这道士和符箓的问题上没与自己说实话。
然, 宋姝不欲说,他便也不过问, 神色如常对道士道:“既如此, 本王先行一步。只是人命关天, 转命符一事还请为内人详解。”
道士又是一笑道:“贫道定然知无不言。”
虽说是知无不言,可当宋姝送走了晏泉,正殿内唯余两人的时候, 道士的回答却让宋姝更加疑惑。
茶盏里滚烫的茶水烧灼着指尖通红, 宋姝却并未理会, 端着茶盏问:“恩人的意思是,这转命符,您也不会解?”
道士摇摇头,又点点头,答非所问:“既非同世人,王妃不必唤我‘恩人’,贫道名‘禾肆’,王妃叫我禾嗣便可。”
既非同世人……
宋姝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禾嗣法师既出此言,妾身便当您知晓我二人异世之缘。”
禾嗣又笑,却未作答,只道:“凡是有因才有果。正如今日王妃与贫道相坐于此,便是由因化果。”
宋姝听了个似是而非,抿了抿唇又问:“既如此,转命符之事,法师可否助我?”
禾嗣笑得高深莫测,道:“王妃既然画出了转命符,便该听说过,这世间一切符箓之术都有回转之法。只不过,正如贫道所说的因果,由因及果乃是万物之道,由果逆因,却是人法倒转。既是违背万物之道,自然非一纸黄符可轻易解决。贫道虽然懂得些符箓之术,却并不能为王妃逆转自己的因果。”
“我的……因果?”
“正是。”禾嗣道,“王妃既然动用了转命符,定有因由,要弄清因由,才能得到解法。”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宋姝,道:“贫道与王妃既有缘,异世,贫道送了王妃三纸符,今世,贫道再送王妃一物。”
宋姝从他手中接过用蓝绸包裹一本册子,打开一看,只见上头画了一串龙飞凤舞的图腾,她却一眼辨别出那图腾的意思——
“万法符箓。”她小声念了出来。
禾嗣脸上笑意更甚,看着宋姝,似乎是故人重逢之喜,又像是长者望着晚辈慈爱。
这样的目光太过善意,宋姝不由对他更多了两分亲近。
他道:“王妃与我万法符箓有缘,这缘既是因,也是果。贫道道行不够,无法探出这因果全脉,便将此书送于王妃,祝您一臂之力。”
手指拂过那本薄薄的棕色册子,页脚处因为年岁久远已经泛黄变脆,甚至有些边缘已经开裂,木木的触觉有些硌手。
她握着册子,诚心向禾嗣道谢。
“多谢法师相助。”
上一世,若非是禾嗣在生死一线间相救,她早已化作尘间一捧土。
他于她而言,如师长,也似父兄。
她犹记得在禾嗣的那个小院子里,她打着要“照顾恩人”的旗号,包揽下了洗衣做饭的大小事务。
可是从小金枝玉叶地长大,她哪里懂那些?
于是,她洗坏了禾嗣最喜欢的袍子,炸了他的厨房,将他原本平静安宁的小院弄得鸡飞狗跳。
最初那几个月,嘴上虽然说是报恩,可实际倒不如说是捣乱。
有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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