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了。
十日后的庆功宴,她要与孙青书有个了断。
她也该与他,有个了断。
她撇下晏无咎独自回到房里,那只喜鹊登梅的镜台静静的坐落在梳妆台上。她轻轻的拉开那最下一层的抽屉,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会儿,从里取出一张黄纸。那黄纸折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形状,她将黄纸打开,一个繁复狰狞的图腾赫然跃入眼中。
那本《万法符箓》上的诸多符咒,这是她唯独记住的一个,名为“焚火符”。这符分作子母,若是将子符置于一处,手持母符在立于子符方圆十里之内,点燃母符,子符便可将方圆百步之内所有的东西焚烧殆尽。
当然,也包括手持着母符的符箓师。
书写下《万法符箓》的人,似乎是对这些以命换命的招数偏爱异常,也不知性子该是何种的凶险偏执,才会写出这样的法书来。
梨花窗外,天色忽然暗沉起来,浓云密布之中,隐隐可以听到低沉而汹涌的雷鸣之声轰隆作响。
屋内未点烛火,光线转瞬黯淡,宋姝独身坐在梳妆台前,将全身隐于黑暗之中,望着那张草图,手指不住在那只染血的锦囊上摩挲。
她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或许,她不该放任自己沉浸在过往的恨意里。
或许,她不该等……
若是她一早就动了手,若是她一早,一早就与这天杀的清风道同归于尽,晏泉是不是如今还好好的稳坐京城,当着他的摄政王?
可是她没有,看着晏无咎在她的面前沉沦,她是高兴的,阴毒而高兴的。她不舍得那么快的了结这一切,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像是狗一样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她的心里是痛快的。那种扭曲的快意是一种顶点的高潮,从没有人告诉过她,复仇的果实是这般甘甜快意。
所以她舍不得那么快的赴黄泉,她还想看着晏无咎沉沦,她一次次的试探他的底线,看他究竟能为了哪点儿所谓的爱意低三下四到何种地步。
可晏泉,晏泉的死,就像是三伏酷暑里一盆都头浇下的凉水,让她从这兴奋快意里清醒过来,高潮退散过后,留下的空虚与无望的深渊,不见底的黑洞在夜里凝视着她。
值得吗?
值得吗?
作者有话说:
这几个月三次元太忙了,一结局一卡再卡,到现在还是没写出来tt
大家等了很久真的非常抱歉,我先把已经写出来的四五章更新,之后的结局可能要等下个月开学之后了。
天一连阴了多日, 沉云笼罩在宅院四方天地之上,浓稠湿沉, 却迟迟不降雨, 这天仿佛是受了满腔的委屈,却又犟着性子将满腹的眼泪统统凝在了愁云之中,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正院里, 宋姝吃过午饭边将铃铛轰到了屋外候着。
铃铛心里虽有委屈,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来。
这天阴了几日,宋姝的性子也像是这天似的, 再没见过晴朗。晚上梦魇之症犯起来的时候,铃铛铃铛着急忙慌的上前探,却总是被她沉着脸挥开。
妫州大宅里近主人身伺候的多用哑奴, 但即使这样, 下人们依旧互相交换着大院里,主子们最密切的情报。
铃铛隐约听说过晏泉之事,心中却多少为晏无咎这风度翩翩的温柔公子鸣不平,觉得他满腔的情谊似乎是喂了狗, 千娇百宠也换不回这宋姑娘一句好话。
铃铛年纪小, 心里这般想着脸上也便露出了三分不满,宋姝看在眼里却浑然不在意, 让人去了黄绸来, 闷声一人在屋里画符。
一下午时间悄声无息的过去, 晏无咎却没想往常一样来她这里献殷勤,一直到晚膳时才露了脸。
他面容有些疲惫,眼底下留着没休息好的乌青, 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从屋外踩着风雨进门, 连外衫还为取下, 边一把搂过了宋姝的腰,他脖颈间还留着屋外雨水的气味,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两种味道角质,混成了一股陈腐而暧昧的气息浅浅萦绕在两人之间。
宋姝挣扎了两下,却没能像往常那样轻易的挣脱那个怀抱。男人消瘦的身躯之下蕴藏着执念化作了一副钢筋铁骨将她死死的围在怀里,挣脱不得。
宋姝脸色阴沉的滴水,正出声要骂,晏无咎却忽然松开了双臂,浅浅笑了一声。
“你没事儿发什么疯?“她问,声音冷淡。
她对两人之间这场复仇的游戏已经逐渐失去兴趣,她便也不耐在与他逢场作戏演着一出又一出的宫心计。
晏无咎只当她还在为了晏泉伤心,心里有些不快,然女人长久默然的驯养却让他轻易将之死死压在了心底,转而讨好似的凑近了她身前,小意安抚着。
”阿姝,一天没见,我想你了。“他道。
一双琉璃似的瞳看着宋姝,脸色小心翼翼带着丝谄媚的模样惹人怜惜,宋姝心里却不不起一丝波澜,重新拾起筷子,自顾自的用膳。
晏无咎遭了冷遇也不在意,慢条斯理的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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