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赵家小院又一次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青木儿跪得笔直, 他用袖口狠擦了一下眼睛,用力压住喉间的颤意:“我本名叫青木儿,自小在上水县的梅花院长大, 梅花院, 便是别人口中的……勾栏院。”
青木儿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他心知经过张媒娘那一番话语, 没人会质疑他的来路, 甚至他可以切断从前的一切,重新在赵家生活。
可他不能。
他不能一错再错。
赵炎如此袒护他, 一次又一次地站在他面前, 而家里人面对替嫁如此荒谬之事,都能原谅他, 他又怎能欺瞒?
他闭着眼睛, 像是等待判决:“院里有一位美夫郎,是他以死换了我的出逃,我逃到万青山, 遇到了张媒娘, 而后便到了这里……”
几人又是一惊。
赵炎下意识要把人拉起来, 然而等他听懂青木儿的话后, 他愣了一下,跟着也跪到了青木儿的身边。
赵炎想得简单,在他心里,他认定了夫郎只有青木儿一个人。
他听到青木儿的话,所有震惊、不可置信、心疼的情绪统统在他心里过了一遍,然而一遍之后,他就只剩一个结果——青木儿是他的夫郎。
但他也知道,这对于爹和阿爹而言, 无疑如晴天霹雳,叫人难以接受。
“爹,阿爹,青木儿是我拜过堂成过亲的夫郎,他从前如何,我不在乎。”
青木儿猛地睁开眼睛,呆滞地看着赵炎,全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赵炎脸上的认真,如同他当年恳求师父教他打铁技艺那般郑重其事。
“我不管他是叫青木儿,还是叫何清。我不管他是清白人家长大的小哥儿,还是命运捉弄,使他曾落入烟柳巷。”
“我只知道,自我见到他那日起,我便钟情于他。”
青木儿望着他,泪水淌了一脸。
“自从他来了咱们家,干活儿不含糊,也不曾埋怨过任何,他挣了钱也只想给家里添东西,想对家里人好,他虽出身勾栏院,可他坚韧,勇敢,不怕辛劳,可见他是个极为良善之人。”
“我只恨自己做得不够好,让他背着重负日夜煎熬,直到现在才愿意坦明一切。”赵炎看了青木儿一眼,给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轻声道:“爹,阿爹,我想之后能一直照顾他,爱护他,不让他受委屈,活得自在。”
“这、这……”周竹和赵有德被赵炎这番话震得话都说不出。
他们想不到少时调皮如黑猴,长大沉默寡言的赵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对此,周竹很是讶异,而对青木儿说的事情,他更是难以置信,他刚接受了自己的儿夫郎是顶替的,谁知又一道惊雷劈下。
别说周竹懵了,赵有德也好不到哪去。
娼妓清倌,在寻常人家的眼里,是肮脏不堪下贱,甚至是不当人看的。
所有进了勾栏院的人,就成了一件玩物,伴随着耻笑怒骂轻视,是一辈子会被人嫌弃被人指指点点的。
即便,这不是他们心中所愿。
赵有德和周竹两人心里五味杂陈,这这那那了半天,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一看两人都跪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双胎这一下午,没太听懂大人们说的话,什么真假夫郎,什么小倌儿,他们知道这事儿和哥哥还有哥夫郎有关,却不知此事的严重程度。
此时一看威猛的哥哥和好看的哥夫郎跪着,赵玲儿问道:“阿爹,哥哥和哥夫郎为什么要跪着?”
赵湛儿也仰头看着爹爹阿爹:“是拜灶神爷爷嘛?”
他俩从小就乖,不用赵有德和周竹操心,也没受过打,唯一下跪是因为要拜神拜山,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周竹哑言了,他心想,还是今年拜神拜少了,过了年,可得好好去拜拜,只求日子平顺安康。
周竹皱着眉,几番叹气后,说:“都先起来罢,跪着做什么?先吃饭,有什么事,都得先吃饭。”
说完,见两人不动弹,又叹了一口气。
赵有德对赵炎说:“阿炎,你快扶清、青木儿起来。”
青木儿眼眶含泪地看着他们,喃喃道:“爹爹,阿爹……”
周竹心里其实没有那么快接受这件事,但他当下也不知这事儿该怎么办,见青木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于心不忍。
他僵硬地扯了一个笑:“先吃饭罢,天大的事,也得先吃饱饭。”
“是,先吃饭吧。”赵有德也跟着说。
“好、好,我、我……”青木儿胡乱地擦了一下眼里,语无伦次地说:“我去热、热饭热菜……”
“不用。”周竹叹道:“去洗把脸,眼睛都哭肿了。”
青木儿忐忑地看着他,期期艾艾说不出一句流利的话。
“去吧。”赵有德说:“阿炎,你快带去。”
“知道了。”赵炎小心地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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