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让江家唯一的骨血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座吃人的冷宫里。
李明知虽然早熟,但他的年纪还小,这些年接触的人也不多,并不能理解他娘脸上的复杂。
他吞了吞口水,懂事地说:娘,咱们吃杂粮粥吧!大米留着给您熬米汤喝,米汤养人。
女人正要说什么,突然扭过头,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
半晌,她停下咳嗽,脸蛋浮现几丝病态的红晕,语气仍是那般柔和,娘已经好啦,不用喝汤,给咱们明知喝大米粥!
看到屋里温声细语的女人,江河不禁沉默。
江家在本朝发家,先祖原只是一个混混,江家没有什么家谱,发家后也曾装模作样地学世家弄一个家谱,下一代的字是明。
心脏突然升起一股喜悦,以及心疼、遗憾
江河摸着自己的心脏,原主的记忆再次在脑海里回荡。
在记忆里,偌大的江家,便数江芸儿与原主的关系最好,两人对美食都很执着,经常在江老夫人的院子里混吃抢食,这是他们姐弟间的一种游戏。
老夫人最是疼爱这对姐弟,每次看他们吃得像小猪似的,笑过后又是无奈,你们两个小猪崽儿,吃得胖呼呼的,日后没人要可怎么办啊!
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每次都说让江芸儿适度减肥,毕竟大凉国女子以纤瘦为美,江芸儿这墩实的身材可不符合这京城里纤瘦美人的要求。
可每次她一提,胖乎乎的小姑娘便哀求,老夫人哪里能忍得住,便又叫厨房给他们做好吃的。
当时脸蛋肉乎乎的少女鬼精灵似的做鬼脸:不管,以后我不嫁啦,让九郞养我一辈子!
我才不要!同样墩实的小胖子急了,你休想一辈子和我抢肉吃!
记忆里青春可爱的胖姑娘,与眼前仿佛骷髅似的女人两相对比,江河的心脏顿时一抽一抽的,疼得难受。
终于,在女人提着鱼起身时,江河将门推开。
谁?
江芸儿警觉地喝一声,盯着门口的方向,下意识挡在孩子身前。
她虽瘦得厉害,背脊却挺得笔直,江家人不管身在何处、什么处境,都不能弯下他们的脊骨。
虽然避居到冷宫,江芸儿从未松懈过,她怕有人发现自己和孩子的身份,对他们动手。
是以这么多年,她并未放松过警惕。
此时夕阳已经落到山的那边,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楚站在门口的人长什么模样,只能从那身量中看出,这是一个少年人。
是谁派过来的?是老皇帝?还是那些皇子?或者是后宫的那些嫔妃
没等她思索清楚,便听到门口的人用哽咽而压抑的声音道:芸姐,是我
11 太监11 姐弟相认。
江芸儿捧着江河的脸,力气之大,根本不像一个沉疴已久的病人。
你真是九郎?
江河不敢动,生怕将这瘦弱得风一吹就倒的女人推飞了,只能困难地微微点头,七姐,是我,我是九郎。
江芸仍是一脸不敢置信,九郎怎么长成这模样?
她记忆里的九郎墩实壮硕,下巴有三层肉呢!瞧眼前这少年,小脸尖尖,昳丽貌美,好一个漂亮的少年郎,哪里像九郎?
江河屈着身体,芸姐也不变成这模样?
江芸愣了下,松开了手,就着微弱的天光,继续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你真是九郎?
芸姐,我是啊!
江河知道她的心情,将姐弟俩曾经一起玩闹的事告诉她。
他说了不少,都是只有姐弟俩才知道的,旁人想查也查不出来,我还记得,祖母让芸姐节制,不许你吃太多,省得以后嫁不出去,你当时还想赖着我,让我养你
除着他的叙说,江芸的嘴唇颤动,连身体也轻轻地发着颤。
九郎
她以为自己会号啕大哭,以为自己会高兴得发疯,然而涌上心头的却是一种悲伤,痛得她直接晕厥过去。
芸姐!
娘!
江河赶紧晕厥的人揽住,抱到屋子里唯一的床上,看到那张连席子都快要沤烂的床时,他的神色一顿,仍是将人放下去。
跟在他身后的男孩紧张地靠着昏迷的母亲,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袖子。
江河先给江芸儿号脉,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我娘怎么了?
稚嫩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江河看向守在一旁的男孩,纵使他已经很努力地克制,仍是能看出他此时对自己的防备和对母亲的焦虑,以及害怕。
江河缓了缓脸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柔和一些。
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他保证道,我不会让她有事。
李明知没有因为他的保证放下警惕,问道:你是谁?
江河说:我是你舅舅。
舅舅?男孩愣住了,你真是我舅舅么?
他的声音里满是怀疑,藏在身后的手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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