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跪着没动,全身却似有机簧要蹦跶起来的公主,心里还是颇不明白。只见前面那人也似血气上涌一般,低了挂着珠翠的两把头,大声说:“儿臣也不负皇上恩典。”
&esp;&esp;乾隆见她激动得浑然不觉把头左侧一枝翟鸟金簪都要落下来了,心里暗叹,只是这浮躁之病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掉的。见海兰察神色有些不自然,却不敢发问的样子,乾隆嘴角带着一些似笑不笑的意味,对海兰察道:“放心,朕不会让她行事碍你的手脚。朕的谕令,公主如骄奢跋扈,或行事有偏差之处,凡杖责五十以下,海兰察可自行依军法处置;更重罪责,则先拘押,密奏回朕亲处。”
&esp;&esp;冰儿苦了脸吐吐舌头。海兰察眼角余光瞥见她这样,又思忖乾隆神色语气,自然明白,也不谦虚退让,道声:“奴才遵旨。”冰儿也明白乾隆有吓唬她让她安分的意思,料想海兰察等闲也不会责处自己,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还是精神抖擞等着下面的吩咐。
&esp;&esp;乾隆对她却无多话,目视冰儿道:“你先跪安吧。”
&esp;&esp;冰儿总觉得意犹未尽,呆呆地看着乾隆没有挪窝儿,似乎不知道说的是她一般。乾隆皱了皱眉,对冰儿抬了抬下巴道:“你,跪安吧。”冰儿这才撅了嘴跪安行礼,起身退了出去。乾隆扬声道:“马国用送公主去太后那里问安去。”冰儿又是一吐舌头,知道偷听无门,乖乖离开了。
&esp;&esp;海兰察见自己独个儿面君,心里不由紧张了些,凝神静气,等乾隆训示。乾隆却只淡淡道:“你不用紧张。朕派公主随你前去,一是她还有些才干,或许有些赞益;二来也是为她能够行事端谨,尚需磨砺,以免在宫中惹是生非。从上次你的才干来看,区区凤凰山的毛贼,你不过是需略施手段而已,不过延绥是西北重镇,朕也不欲有心腹内患,伤朕西北用兵之策。你可明白?”
&esp;&esp;海兰察叩首道:“奴才明白。”
&esp;&esp;“说来听听。”
&esp;&esp;海兰察听乾隆这么问,自然不要务虚的话,因而直直白白说道:“凤凰山小贼,权当给奴才练兵。延绥标下的绿营,将是西北用兵的主力,需奴才用心磨练。日后西北战事,奴才当效犬马,为定边将军做好左右手,为皇上平定准噶尔。”
&esp;&esp;乾隆微微点头,纠正道:“西北用兵,绿营不是主力,不过绿营日懈,也不是好事,总得有战事活起来才好。自皇祖,至先考,西北虽远,都是心腹之患。朕之武功,当在西北绥定。如今从西藏到准噶尔,一线内乱,扰民不止,但之于军事,于朕是好事。你可明白?”
&esp;&esp;海兰察见乾隆目光深深,反而松松一笑:“奴才明白。浑水好摸鱼。”乾隆不由一笑:“粗鄙!——不过透彻。”
&esp;&esp;顿了顿,乾隆又道:“朕的公主,派与外差,也算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不过法不传六耳,你心里要明白。你们互相也知道些的,五公主性格泼辣,却不甚有眼色,出去就是学习,该当磨砺也不必忌讳着。朕就是瞧着你聪明,也有忠心,有些事情不必瞻前顾后,你自己斟酌着就可以,派公主给你,也是给你游击之外的权限。”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