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盛夏的傍晚,太阳终是失去了力量,只剩余晖在海的那边,颜色比咸鸭蛋黄还要诱人。小海一人站在石沪上,低头搜寻着清凌凌的水底,将看见的螃蟹海螺一一丢进自己的背篓里。
女孩为今日的收获暗自欣喜,偶然抬头擦汗时,竟看见不远处那大堤尽头的阴影中,好似有一个灰色的小岛。
她来往附近这么多次,不记得那个地方有个小岛啊?
带着疑惑,她赤着脚一蹦一跳地朝那里走去,待走近了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突然出现的小岛,分明就是一条大鱼兀出水面的脊背!
小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鱼,它露出水面的地方只是一点点,却已经大得骇人了,在上面甚至可以建起一栋房子。她站在大坝从上看去,竟看到一大片阴影,比她见过最大的海船还要大的阴影。
小海捂着嘴巴低低的“啊!”了一声,她想,自己也许看见了一条搁浅的大鱼了,它靠在这堤岸上,半天没动一下,也不知死了没有。
她有些担心,便卸下了背篓,尔后纵身一跳,从那不高的堤岸上一跃而下!
海边的孩子自是在出生起就熟悉水性,小海也不例外,在水中潜游上小半柱香的时间绝对是没问题的。跃入水中的女孩宛若一条灵活的鱼儿,憋着气,她顺着那兀出的鱼背往下潜着,海下深蓝,那大如城墙一样的灰色鱼身好似也没有边际。小海最早下潜时看到的是巨大鱼鳍,再下去是无数排列整齐的灰色鱼鳞,那鱼鳞甚至可以把自己全身都清晰地映出来。
下潜了许久,依旧不见底,小海不敢再潜下去了,便扭转身子,朝前游去,游了许久,就在她憋不住要回水面时,终是看见这只大鱼的眼睛。
小海扬起笑来,手轻轻地覆在鱼鳃上。
突然间,海水四动,卷起的水流几乎要将小海给冲走了——大鱼动了动它那漆黑的眼睛。
它还活着!
小海心中欢喜,她游到大鱼眼前,让它看见自己。
“呜——”大鱼突然发出一声悠长而又古老的鸣叫声来。
“阿呜?”小海在心中轻轻重复着它的叫声,她再一次慢慢靠近大鱼,将脸颊贴在它光滑的鳞片上。
“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她在心底默默说道。
“呜——”大鱼又是一声长鸣。
“你受伤了是吗?”听出它声音中的颤抖,小海顺着它眼珠子转去的方向看去,看见它的脊背上,竟破了一个口子!
那口子已经不再流鲜血了,像是被什么扯开的,残损的白色筋肉在海水中飘飘荡荡。小海游上去,见这可怖的伤口,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轻轻拍了拍大鱼,好似在安慰它,这个伤口在背鳍与脊背连接的地方,它伤在这里,想是不能游水,不得已才靠在如此接近世人的地方。
小海游上岸,将自己收获不菲的那一背篓小鱼带下水去,潜游到鱼头附近便全全倒了出来。她知晓这点鱼对于这条大鱼来说是杯水车薪,于是轻轻摸了摸大鱼灰色的脑袋。
心念着你一定要活过今晚,明日我便来救你。
那条大鱼好似能听懂她的话一样,“呜——”的一声长长应道。
好孩子,小海学着娘的模样安慰着它。
次日,小海才吃过早饭,从自己床下的土陶罐子里倒出一把铜板来,收入兜里后,又用油纸包了两个米团子丢进自己背篓中,想了想,还提上了一个小木桶。
“小海,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娘亲见她不似往常,便皱着眉头问。
女孩笑嘻嘻地,用手势告诉她自己要去石沪那儿,中午也不回来了。
“你中午不要吃饭吗?外面日头那么大,小心被晒病了!”
抖了抖背篓中的米团子,小海随便点头答应了,就急匆匆地往外头跑去了。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去白石城外的山崖上转了转,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去马上就要关闭的鱼市。傍晚的时候,只见在金色的夕阳下,一个小女孩,背着装满肥鱼的背篓,一手提着盛着药草的小桶,一手捏着冰凉的米团子吃着,正慢慢走在大堤上。
走到尽头了,她急忙望了一眼堤岸下的大鱼,见那里依旧兀出一方灰色小岛后,她松了一口气,加快步伐走上去。
“阿呜!”小海大声呼唤着这条大鱼。她为它取的这个名字,是从她少数几个能发出的音节里选的,正好是它鸣叫的声音。
那水里的阴影稍稍动了动。
小海笑了笑,这一次,她寻了一处平缓的海岸下水。她托着那装满药草的小桶,慢慢游到阿呜身边,爬上它的脊背,坐在那伤口旁。
像是小狗一样抖了抖了湿漉漉的脑袋,小女孩将那些刚从山崖上采来的药材一一用手揉碎了,再将药汁小心翼翼地敷在阿呜的伤口上。
“这几日不可以潜到水里去知道吗?娘说这种药材很有效用的,只要五六天,你就会好了。”拍了拍鱼背,小海心念道,她知道阿呜能听得懂。
敷完了伤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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