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得笔直,脸上没有半点痛苦的神色,哪里是崴脚的模样?!
少女掌心一片濡湿,几乎站都站不稳,她的声音中带着些微颤抖,“孟杉灵?”
木轩见二人气氛奇怪,问,“你们认识?”
“真是巧极了,我那位交浅却缘深的朋友,正是木公子你的夫人,素娘啊。”
玉簪
一碟时令的翠绿野菜,一碟年头腌渍得正香的腊肉,再加上一盅已经炖得奶白浓稠的鲫鱼汤。这几样简单的山野小菜被素娘放在炉上用炭火细细温着,端上来时,依旧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孟姑娘,想是你也饿了吧?不要客气,多吃点。”木轩笑眯眯地招呼。
杉灵依言端起饭碗来,她先是拈起筷子夹了一点野菜,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后,微微皱起了眉,她也不言其他,逐一尝了腊肉和汤,最后还扒了一口饭,眉头却没有松开……
果然,这里的饭食如她所料,味道是一模一样的:不管这里的食物做得再是色香俱全,入口都是一种甜腻的味道,一嚼,还能发现食物软糯干涩,肉没有骨头,鱼没有刺,连野菜都尝不出一点清爽来。
对座的木轩显然没有意识到丁点异常,像是傻子一般吃得满脸幸福。
突然间,杉灵心头一跳,再无心吃饭。
她回想起与木轩相遇后的种种,终是意识到了什么——是她的思虑太片面,当初来槐安镇时,只料到这里的素娘不是人世中那个素娘,她万万没有料到,眼前的木轩,也不是人世中那个木轩!
起码,不是一个完整的木轩。
想到这里,她瞥了一眼角落里正在缝补衣裳的素娘,此刻坐于油灯下的少女哪里还有心思缝补?捏着针线的手僵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去,而是用余光偷偷打量着杉灵,见杉灵向自己这里看来,她怕极了似的微微抖了抖。
杉灵自问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的就让这个少女怕成这样?若要惩罚她早就惩罚了,何须这样做戏一般坐在这里吃这味道奇怪的饭菜?
暗自叹了一口气,杉灵不再去看素娘,装装样子将几道菜浅尝了几口,让木轩认为自己吃饱后,便百般无聊地抱着胳膊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仰着头望着天空。
槐安镇的夜没有星星,自然也不会有人世那般绚烂的银河了。杉灵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看着什么——这最后一个夜里,便让她给素娘一个机会,同木轩好好待上一待吧。
屋里,素娘正挽起袖子来收拾碗筷,木轩则打开包袱,似在收拾一些书籍。两人皆是无言,烛光摇曳温暖,这静静的一幕显得平常又是那样温馨。
那头素娘正将擦干的碗筷放进柜子里,只感觉身后一个身影突然欺上来,遮住了些许灯光,尔后一只手环了上她的腰。
正要开口叫他不要胡闹,就觉发髻有异,伸手一摸,发现多了一只冰凉的簪子。
“好看。”身后那人将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低语呢喃了一声,“我娘子戴什么都好看。”
素娘笑了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那首饰铺子在镇子的西头,学堂在东头。木轩为了给她买这根玉簪,这一来一回,便晚了。
无须拿镜子来照,夫君选的东西,无论什么,她都喜欢……蓦然间,素娘的鼻子一酸,眼睛竟也渐渐模糊了。
她的夫君,她可以穷尽生命去爱着的这个人,在今晚,便就要离她而去了么?
“咦?”手上莫名一片冰冷,木轩诧异,他抽回手来,见手背上是几滴晶莹的泪水。满脸无奈,他扳过素娘的肩头来,见自己的小娘子已是泪流满面,扑哧一笑,他擦去她脸上眼泪,“傻瓜,你也太容易感动了吧?不就是一根玉簪么?等为夫再多买几个珠翠给你,你还不得哭晕过去?”
素娘闻言一愣,尔后很是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你、你马上忘了这件事!”
“娘子你哭了便是哭了,在自己夫君面前哭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还说呢!”
“哈哈哈,我不说我不说!唉哟这是衣衫不是帕子,可不能擦鼻涕!明日我还要去学堂里呢……”
嬉笑声从屋内传来,屋外的杉灵听了也禁不住微微一笑。
这世间,最美的是情,最恶也是情。
一个情字,叫她沦为堕神,叫灼光嗜杀成性,叫陆离背弃整个天下。
他们这些生灵,但凡有情,皆溺毙其中,抽身不得,困顿万世。
夜愈加深了。
槐安镇上的人早就入睡,街道空旷,唯有夜风在此间幽幽穿梭,发出呜呜宛若哭泣的声音。
素娘掀开被子走下榻,身旁的木轩睡得正熟,素娘看了他好一会儿,尔后轻轻为他压了压被角,套上布鞋,走出门去。
杉灵此刻已经站在外头等着她了。见了她,少女面色凝重,顷刻间便重重跪在地上,机械地磕着头,“求重明君开恩!”
“你想求什么恩?求我饶恕你这过错,还是求我放你和木轩一马,让你一错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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