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枯枝在她身后摇曳,她只用右手拽着芳久凌,左手则不太自然地垂着,小臂上赤红的血线蜿蜒攀爬而下。
“云师妹,”段青涵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沉声道,“你的伤……”
“不劳大师兄费心。”少女的声音比清霜剑的剑锋还要冷,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撂下一句话,便拎着还茫然着的芳久凌离开了云珠池。
被清霜剑所伤,必定寒气入骨,疼痛难忍,段青涵望着云黛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都被攥紧了,他并非故意想伤她,只是、只是……
他心底一片慌乱,下意识就想抬脚去追,可站于他身后的叶兮颜却在这时拉住了他的袖子。
“大师兄……”
段青涵回头看去,就见叶兮颜脸色苍白地望着他,神色间充斥着不安与忐忑:“我不知道云师姐会这么生气。”
“不是你的错,云师妹本就不该……”
本就不该什么?本就不该对同门出手,本就不该冒领叶师妹的功劳,本就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这么大的脾气……段青涵原是想这样说的,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了。
段青涵再看去时,云黛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雪地之中,他又想去追,可他刚往前迈出脚,叶兮颜就踉跄了一步,倒了下去。
“叶师妹!”段青涵一惊,连忙搂住了叶兮颜的肩膀。
叶兮颜的脸色似更白了,她眉宇间闪过了痛楚之色:“大师兄,对不起,我……”
“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馆。”青年直接将她横抱了起来。
段青涵差点都忘了,叶兮颜的伤还没好呢,幻影雷狮造成的伤是会令她时刻忍受着雷火灼烧的疼痛感,只有等师父将玄天寒水带回来了,她的痛苦才能得意消除,她如今也不过是强撑着重伤的身体罢了。
云黛实在不该对叶师妹动手,原本就是她做错了。
段青涵抱着叶兮颜,使出轻身诀向医馆飞去,他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了。
他无意伤了云黛是他的错,是他对不起云黛,他日后定会好好护着她,可这并不代表云黛对叶师妹的伤害可以一笔勾销。
叶兮颜靠在段青涵的怀里,轻垂着视线,她的手指下意识轻轻摩挲着食指上的一枚黑色戒指,愈发不安起来。
她从未见过云黛那副模样……
……
云黛拉着芳久凌在雪地里慢吞吞地走着。
在《斩戒诀》的影响下,她总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三百多年前的那场闹剧,即使灵骨被夺、众叛亲离、好友惨死,她不照样一步步走过来了,坐稳了万仞阁剑主的位置。
可经历了刚刚那一遭,她才无比清晰地明白,她心中的恨,从没有哪一刻真正消失过。
被剔骨之痛仿佛仍残存于骨骼之间,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梨山一如既往下着大雪,她倒在雪地里,满面泪痕地看着静音尊者、看着自己的师父。
“师父,求您不要夺走我的灵骨,求您……”她苦苦地哀求着。
可就是这位曾被她当成全部依靠的师尊,他一步步朝着她走来,如地狱的恶鬼般将她逼至绝境。
他的目光是那样冰寒刺骨,正如那一道道剜入她血肉之中的伤口。
散发着光晕的灵骨连着肉带着筋,被一根根从她的脊背之间抽出,她痛苦地在雪地里挣扎着,殷红的血像盛开的山茶花。
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骨被她最敬仰的师尊夺走,拿去给了另一个人。
灵气流失殆尽后,雪天彻骨的寒便浸入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她意识模糊间,只能看着自己的师父小心翼翼地将那柔软脆弱的少女抱起,如获至宝般地护在怀里。
她徒劳地伸出手,只看见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和冷白的雪地上,一行寂寥的脚印……
后来,云黛再见到叶兮颜,便是在神都的宴会上了,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叶氏皇女,锦衣华服,受万人朝拜,而留给云黛的,只有那无法消散、几乎刻入灵魂深处的刺骨之痛。
那夜的经历令云黛做了三百年的噩梦,即使后来她成了无数人忌惮惧怕的万仞阁剑主,她仍会在梦中被惊醒,她的生命似乎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夜,那一剑剑刺入血肉的伤口从未愈合,它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
“师姐?”
云黛被芳久凌的声音唤醒了。
“师姐……我先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芳久凌小心翼翼地看着云黛,不知为何,面对这样冷若冰霜的师姐,她心底竟有些发怵。
“不用了。”
小臂上的伤口正渗着丝丝缕缕的寒气,那是一种深入骨髓般的疼,可这份疼痛正好令她的神智更加清明起来。
在重新修炼《太上忘情诀》之前,云黛暂且只能用疼痛来令自己保持理智,刚刚在云珠池突然的失控,令云黛也隐隐有些后怕。
她倒不是怕真的失手将叶兮颜给杀了,她是怕自己会就此被心底的杀意控制住,从而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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