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最让叶秋萍感到尴尬的是,他那双深潭似的眼眸,就这么不闪不避、定定地瞅着她,莫名让她乱了心绪,有种心慌的错觉。
强压着心头的纷乱,她帮他处理好伤口,包扎妥当,暗自吁了好大一口气。弄完了这一切,叶秋萍不得不又重新刷过木盆,倒水洗了把脸,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最后,她才回到炕边,挨着小米坐下,向后一倒,靠着墙闭上了眼睛。小米往她身边又凑了凑,最后干脆伸手抱住她的一只胳膊,这才跟着闭上眼睛。玉子明靠着另一边的炕墙,看着这对在他看来略有些怪异的主仆。主子不像主子,奴仆不像奴仆。片刻之后,他也闭上了眼。不管如何,他们救了他是真的,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报恩?他好像还没做过,有机会的话可以试一下。至于是不是对方希望的那种报恩,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雄鸡一声天下白。晨曦划破天际,小村子也慢慢醒了过来,农家小院里开始有了动静。叶秋萍感觉到身边的小米转醒之际,也慢慢睁开了眼睛。小米从小姐的肩膀上直起脑袋,揉了揉酸疼的脖颈,伸了一个懒腰,咕哝道:“小姐,天亮了啊。”小米说出第一个字时,叶秋萍就想伸出右手捂住她的嘴,无奈肩头被小米枕了一晚,麻得很,胳膊一时抬不起来,等她打算换左手时,已经来不及了。小米在看到对面的玉子明时,神智倏地回笼,连忙捂着嘴,讨饶的看向自家小姐。叶秋萍没好气的瞪了小米一眼。玉子明缓缓睁开双眼,微微一笑。“早。”叶秋萍礼貌地点了个头,慢慢活动右臂,让血液流通。小米赶紧帮小姐揉捏肩膀,一边小声道:“对不起啊,公子。”“没事,收拾收拾准备赶路。”“哦。”叶秋萍下了炕,掸了掸衣服,对一直看着自己的玉子明道:“天已大亮,一会儿在这家吃过早饭,咱们便各奔东西吧。”这人总给她一种莫名的危险,早点分道扬镳为好。玉子明下地,整了下衣袍,抱拳一揖。“大恩不言谢。”叶秋萍道:“既不言谢,就不必多说了。”玩文字游戏吗?他勾唇一笑,虽然头上包扎的布巾稍微遮掩了他的风采,但依旧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叶秋萍不再看他,扶着小米往门口走去。一开门,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公子,你们醒了啊。”“老人家,早啊。”“早。早饭已经在锅里了,公子们要吃吗?”“麻烦了。”这次早饭他们就在院子里的矮桌前用了。简单的白粥、咸菜,还有一盘杂面饽饽。玉子明一见这饭就直皱眉头,勉强用了半碗白粥。叶秋萍仍是一碗粥,不过今天多加了一个杂面饽饽。小米喝了两碗白粥加一个饽饽。三人吃完了饭,叶秋萍跟老妇人道别,然后牵了自己的马,出了这户人家。她正扶着小米上马,就见玉子明走了过来。“不说一声道别吗?”叶秋萍从善如流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玉子明不由得笑道:“不是应该后会有期吗?”叶秋萍云淡风轻地道:“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见了也当不认识。他不禁低头轻笑,这个姑娘实在是太有个性了,他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子。他不思报恩正常,但她一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态度,着实让他有些不悦。嗯,让他不悦的人,他怎么能顺她的意呢?必然不能!小米狐疑地低头看着小姐。“公子”叶秋萍一抓马缰,飞身上马,坐在小米身后,对玉子明点了点头,道:“告辞了。”玉子明急上前一步,伸手拉住缰绳,仰头看着她道:“虽然不好意思,可是,恐怕还得再麻烦公子一下。”“何事?”玉子明向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笑道:“在下现在身无分文,又缺少脚力,不知仁兄是否愿意借些银钱给我呢?”她们主仆共骑,若非是事出意外,便是银钱原因,而据他观察,恐怕是后者。叶秋萍皱了下眉头,从钱袋里摸出二十文钱,放到他手心。“我只能给你这么多,应该够你进城了。”玉子明看着她不说话。叶秋萍的眉头皱得更紧。“一匹马坐不了三个人。”玉子明这时才道:“我不比仁兄身手矫健,我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如果靠这一双脚想要进城,恐怕会很辛苦。”叶秋萍抓紧了缰绳,忍耐着怒气道:“公子,你可以用你才刚借到的钱,在村里雇辆骡车,这样就可以很轻松地进城了。”玉子明理直气壮地道:“我坐不惯。”小米受不了的鼓起腮帮子,这人真难伺候。叶秋萍有点儿明白了,从马上一跃而下。“你想骑马?”“正是。”他回答得毫不脸红。“你想让我们主仆把马让给你?”玉子明摇头。“不用这样,我只是想跟你们同路而行。”叶秋萍似乎有些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了,看来昨天的意外真的另有隐情啊。不过,他走回头路不要紧吗?想了下,她坦白道:“这位公子,说实话,我此次进京并不想节外生枝。”玉子明笑着回道:“可是你已经插手了。”现在想缩手,晚了。叶秋萍意味深长的一笑。“这是恩将仇报吗?”他依旧笑得俊朗。“你怎么认为就怎么是吧。”叶秋萍扭头看了下马背上的小米,一拉缰绳,迈步往前走。“那就走吧。”“多谢。”玉子明笑着跟了上去。小米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个人,伸手挠了挠下巴,她一个小丫鬟骑马,而两个明显是做主人的人步行,这样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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