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约知道林瑄禾是带走父亲的警官,所以看着林瑄禾时,总是抗拒的。
以往也有这样的例子,林瑄禾将嫌疑人带走,不小心被嫌疑人的孩子看到,孩子分不清善恶,只会觉得眼前的人让他见不到父亲。
从此就恨上了林瑄禾。
封海关了防盗门,砰的一声,林瑄禾也收回目光。
她无声地看向刘苗苗,将屋内的门关好,与门外完全隔绝的一瞬间,刘苗苗像丧失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捂着脸痛哭。
“他、他真的杀了人,还是先奸后杀?!”
林瑄禾将刘苗苗扶起来,“你是律师,理性一些,世上没有男人也照样会转。我现在要问的问题,希望你能仔细回想一下,再回答我,好吗?”
刘苗苗本身是个小女人,会去做律师,其实是遵从父亲的意思。
她父亲是新市的大律师,一直喜欢子承父业。
刘苗苗听从父亲的安排成为律师,可惜的是,她从小就被管教得太严厉,长大后没有主见,出嫁前依赖父母,出嫁后依赖丈夫。
刘苗苗对封洪波,是百分之百信任的。
此刻,信任崩塌,林瑄禾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刘苗苗眼睛红通通的,没有哭声,但眼泪却一直从眼角向下滚落。
“你会帮我的,对吗?”
林瑄禾无声地看了刘苗苗片刻,实话实说道:“没人能帮你,只有你能帮自己。”
刘苗苗怔住。
林瑄禾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问道:“你儿子刚发病的那天,是谁发现的?”
“是我啊,”刘苗苗说,“我那天休了半天假,回来以后发现小海发烧了,我就给洪波打电话,他接到电话匆匆忙忙回来了,和我一起把小海送到医院。”
“哪个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
“然后呢?”
刘苗苗不太理解林瑄禾的问题,“还有然后吗?小海烧得挺严重的,我和洪波一起陪床,晚上我爸叫我回去,我就先走了,洪流留在医院陪小海。往后两天我还有工作,依然是洪波陪着小海,他这样爱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刘苗苗再度沉浸在悲伤中。
林瑄禾不想浪费时间,没等刘苗苗缓过来,便直接问道:“封海有离开过医院吗?还有,那天上午封海在哪里?”
刘苗苗已经完全湖涂了,“为什么这样问?上午……小海应该是在家吧,我和洪波都去工作,他又不上学的时候,就会自己待在家里。他很乖的,自己待着完全没问题。至于有没有离开医院……我不太清楚,没到晚上我就走了。”
林瑄禾干脆直接用刘苗苗家的座机给医院打了通电话。
医院的小护士对封海还有印象,这孩子长得蛮好看的,除了有些内向外,其他都挺好。
打针、做检查都很配合,不像有的小孩子,看到针头都能哭半天。
她听了林瑄禾的问题,笑道:“是出去了一会儿,一个小时左右吧,趁着他爸睡着的时候出去的,我们还在医院找了好久,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
林瑄禾的心跳渐渐加快,“他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诶,他说是去附近的公园和小伙伴一起玩儿了,我不太清楚。”
挂断电话,林瑄禾心情沉重。
刘苗苗追问道:“林警官,这和洪波杀人有关系吗?如果有什么新情况,你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必须知道。”
林瑄禾附和了几句,找了个借口离开。
下了楼,冷风迎面扑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红烧排骨的香气,又到了吃饭的点儿。
妈妈们扎着围裙站在楼下,一手拿着锅铲,喊自己孩子的小名,“大虎、小丫,回家吃饭!”
聚在不远处小广场的孩子们一哄而散,只有一个小不点儿没有动。
他蹲在一个土堆前,摆弄着泥土,单薄的身体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林瑄禾走近,垂眸看着封海。
他已经挖好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封海将泥土撇开,接着,拿起放在地上的东西。
那东西的颜色和黑土相近,林瑄禾方才竟没注意到。
封海拿着那东西,放到坑里。
林瑄禾定睛看去,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小撮头发,头被小皮筋固定住,然后扎成三股辫,尾巴也用皮筋固定住。
那一小撮头发似乎感知到有人在注视着它们,纷纷喊起来,“我已经告诉你真相啦,为什么不帮我们找头!”
“头呢,我的头呢,我最漂亮的头呢!”
“……”
林瑄禾后退了好几步。
封海拿着的那撮头发,是几个受害人混在一起的头发。
他去过现场,捡到了落在地上的头发,然后扎成一个小小的麻花辫。
现在,他正在为头发举办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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