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知被这一声饱含苦楚的泣音激得心头一颤, 想要拨开人群去主持公道。他刚向前走了一步,袖子却被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舒年扯住了。
方砚知疑惑不解地回头望, 眼睛里面带着些许忧虑和担心。可是沈舒年没有出言解释他此举到底有何含义, 一向淡泊从容的脸上却少见地变得凝重起来, 直直地盯着方砚知看,末了轻轻摇了摇头。
二人之间默契使然, 让他们无需过多言语,便能知晓对方心里所想。方砚知看着沈舒年的表情,知道他担心他们初来乍到一头雾水,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强出头,最后只会落得个枪打出头鸟的下场。
方砚知心下了然,知道事情有轻重急缓,可是他一个社会主义大好青年,是决计看不下去有权有势之人当街欺辱弱小的。
他忿忿不平地看着面前这人模狗样的男子,只觉得他面目可憎人面兽心,实在是看不下去。方砚知和沈舒年交代了几句,便悄悄退出人群。
他左瞧右看,在路上找了个看起来颇为老实的人代为跑腿。方砚知在那人耳边低语几句,又将此番出行带着的银两往那人手上塞了一些。跑腿人惊诧地看了一眼方砚知,又侧头去看聚集之地,而后点了点头,消失在了街上。
方砚知欣慰地看着那人离开的身影,末了又有些担忧,只希望那人信守承诺,不要拿钱不办事才好。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才返回人群中,查看场内局势。
他再度挤进人群站在沈舒年的身边,却又被沈舒年轻轻牵住了袖子。他的力道极轻,几乎没有用力,方砚知宽大的衣袖只一转身,便会从沈舒年的手中悄无声息地溜走。
沈舒年却不在意,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要限制方砚知的举动,而是确保这人就在他的身边。
他心里清楚,方砚知正直善良,有着难得的勇敢真诚,遇到不平之事便会仗义执言,想要人间多是温良纯善之辈,可沈舒年不一样。
他见惯了人心叵测江湖险恶,方砚知或许并不在意行侠仗义的后果,可他却不能任由方砚知胡来。
场内男子一身华贵衣袍,长得虎背熊腰,看起来壮硕得很,就连鞋子上的花纹都是江南最有名的秀坊用苏绣技法绣制而成,只一眼沈舒年便能猜测个七八分,这男子身份绝不简单。
男子看着面前瑟缩挤在一起相互取暖的两个乞丐少年,心里的变态欲望满足了大半。他目光蔑过一圈身边聚集的人,满意地看着他们眼中的惶恐紧张,更是自鸣得意。
那年长一点的少年被他的弟弟从地上扶起身来,可是胸上疼痛让他无法站立,只能坐在地上。旁边的哥哥跪在他的身边,一手架着哥哥的身子,一手握住哥哥的手,想要给他传递力量。
两个少年衣衫破旧灰头土脸,彼此依偎的模样像极了失去庇佑的鸟雀。那有钱有势的男子踱步向前,走到二人身前,而后轻轻弯下了腰。
他这番举动让兄弟二人摸不着头脑,却直觉感到了危险。那男子向前一步,兄弟而后便以手撑地往身后退着一步,直到最后退无可退,不得不面对着面前这狰狞面露的贵人。
那贵人忽而笑了起来,仿若一只笑面虎正紧盯着面前纯白可欺的绵羊,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却带着些许玩味狎昵地道:“想让我原谅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刚落,只见那兄长眸色一亮,认为找到了事情转机。可是该男子后面的话,却让他这燃起希望的眼眸逐渐变得暗淡,最后归为一片永无止境的死寂来。
“我瞧你骨架纤细,虽然蓬头垢面,可是洗干净了该是有着清丽相貌。”男子接过身旁管家递来的折扇,用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心,“若你兄弟二人愿意来我府中当我娈宠,今日之事我便可以大发慈悲不再计较。”
这话离经叛道惊世骇俗,人群之中立即开始窃窃私语。旁观之人偶有抱怨之声,可是碍于该男子位高权重,无一人敢上前为这不知为何得罪了人的两个小乞丐说话。
虽然扬州城内民风开放,喜好男风不是什么无法启齿的事情,甚至街上也有专门开设的男风馆供达官贵人消遣玩乐,可到底都是暗流涌动心知肚明的事,不会有人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让人指摘。
该男子娈宠言论一出,身边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半是怜悯半是玩笑地看着地上瘫坐的两个少年。
“不……”
年长一点的少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将弟弟往身后一揽,护在他的身前。他看了一圈身旁看热闹的形形色色的人,而后扬起一张倔强又坚韧的小脸,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人,眼睛里面重新燃起了浇不灭的恨意。
他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怨恨仿佛如有实质,恨不得在面前这男子身上烧出洞来。这男子却也不恼,满是玩味地盯着面前的少年,欣赏他挣扎无助的模样。
欣赏够了,他觉得没必要再和这半大少年玩过家家的把戏,早日将人弄回府上才是正事。他折扇敲在手心,伸手先前,想要将人从地上扯起来。可是少年看穿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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