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算是邻居,邻居家死人了,给你一个讣闻,没毛病!
有这一个口子,就可以开始谈了。
祝缨又说:“这个,得奏报朝廷。”
赵苏道:“我这就行文回鸿胪寺。”
“行。”
冷侯心情不错:“那我可在京城等你们了!等你们回来,螃蟹正肥。”
祝缨笑问:“您请客?”
“我请!”
“好嘞!都听到了?回去找君侯吃螃蟹,吃穷他!”
冷侯笑道:“光螃蟹吃不穷。”
他们不知道王庭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他们可以暂时松上一口气了。
十日后,冷侯启程,官军调走了一部分,留下少部分驻守。祝缨与赵苏忙碌了起来,祝缨之前的善后计划可以开始执行了。
如果是民政的话,就全是在她掌握之中的事了。她将计划呈交政事堂,列了日程表,将将在秋收后可以携众南归。
赵苏这里进展也很顺利,冷云那里来了一封公文:尽量分而治之。
次日,旨意下来,也是个“尽量分而治之”,要削弱胡人的力量。政事堂紧接着发来一个份更详细的指导。
苏喆很怀疑,冷云的公文是照着政事堂的作业抄的,只不过鸿胪寺里他说了算,不用走太多的手续,所以抢先送了过来。
到得八月末,赵苏与双方终于谈妥,朝廷同时册封“太子”与“二王子”为可汗——累利阿吐是发讣闻的,二王子是早就与赵苏眉来眼去的。
朝廷还假惺惺地在诏书里劝他们以和为贵,让他们双方不要再打了。
单看两份诏书,祝缨都要相信朝廷里全是良善之辈、可怜的劝架老翁翁了。
啧!
“待双方使者到来,咱们就动身吧,快着些。今年难得没有大灾,抢收秋粮要紧。双方使者来了,给他们放到同一个驿馆里,但不要住在隔壁。要能看得见,但互相摸不着。对了,保护好他们的安全。北地,可有许多人与他们有血仇呢。”
赵苏笑道:“是。”
召回
越是临近回京,祝缨反而越忙碌。需要她安排的事情很多,即便把胡使给骆晟和赵苏、苏喆接待。,她依旧有许多事要忙。之前幕府的人员需要安置、即将到来的秋收也需要盯紧,今年的年景依旧称不上风调雨顺,只能说“勉强正常”而已。
此外,祝青群麾下的女兵也需要安置。祝青君不可能只依靠祝缨从别业那里调来的几十号女兵就能打得这么顺手,北地招募的兵士里,也有祝青君麾下的一些。这些人,哪怕不给个官做,也得给人家一个交待。
整支队伍调走也不太现实,祝缨计划着给两种选择,一是分一些土地,二是将她们分到各州县,给个女吏之类的缺干着。随便她们自己选。
此外又有依附的普通胡人,人家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南下来种个地。但是北地与整个“胡人”都有血仇。也得安置好了。
又有之前垦荒的老兵……
她拢共才在这里呆两年,时间真的不够用!
祝缨又有一个自己的念头:我多留一日,至少今年的赋税能够轻一些。
眼看着田里的庄稼在黄中还带着一点点的绿,祝缨盼着明天它就全熟了!
祝缨蹲在地头,看着饱满的穗子弯垂下来,一旁的老农笑道:“比去年好些,能够安心等庄稼熟了再好生收了晾晒,去年收得急,好些散的穗子落在地里没来得及。回过味头来想再收拾,好些也不知怎的竟发芽了。”
祝缨道:“丰收就好了。”
老农一笑,脸上泛起一堆褶子,眼睛也亮了起来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忽然,远处一骑飞奔而来,项渔道:“大人,有天使来了!”
祝缨蹲那儿仰起头:“啥?”
项渔跳下马来,说:“说是急召您回京,陈大官人正应付着呢!二叔叫我来请您回去。”
项乐招呼了好几路人分头出来找祝缨——祝缨此人,闲时乱逛,不多派几路人马容易找不着她。
刚才还笑的老农脸都变了,跟着祝缨站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祝缨,问道:“大人,这就要走了么?”
祝缨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京城来人相召,大概是不走不行的。
老农道:“还没尝着今年的新粮呢……”不知怎的,说到一个“呢”字,他的嘴里发酸,抬手抹了一下鼻端,不停地抽着鼻子。
祝缨道:“我回去看看他们,你留神些。”
“哎。等等!”老农忽然叫了一声。
他弯下腰,从地里揪下几绺泛青的穗子,放在粗糙的手里搓去外皮,左手倒右手右手再倒左手,一边倒一边吹,终于搓出一捧饱满的颗粒,捧着递到祝缨面前说:“还是生的,可也甜,您尝尝?”
项渔眨眨眼,别过了头去,不敢开口。祝缨抬手接了,往嘴里塞了半把,嚼了嚼,没有完全成熟、晒干的颗粒嚼起来有点韧劲又不太费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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