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路距离餐厅所在的地方不远, 春归提议想下去走一走, 沈雪迟便和他一起在十字路口下了车。
路过蛋糕店时,他站在透明橱窗外,俯身打量着里面摆盘精致的奶油蛋糕, 他喜欢草莓, 不过只喜欢吃甜尖那一部分,每次回家的路上, 春季平都会嘱咐保姆给他切好草莓尖尖, 确保不会时间过长导致草莓氧化,又可以在他回家的第一时间吃到。
沈雪迟看出了他的内心想法, 还未等人开口,便推门进去来到员工的身边请对方帮自己拿一个草莓蛋糕。
员工问:“要几寸?”
春季平看着不像爱吃甜食的样子, 也就春归和许春娟分着吃了,沈雪迟想了想,说:“八寸,不用生日蜡烛, 能多给我几根烟花棒吗?谢谢。”
员工笑道:“没问题。”
沈雪迟刚走出店门,春归本是侧身倚着玻璃,看见他就像成了软骨头, 几步路走到他的身边, 把脑袋埋进男人的胸口, 兴致不算很高:“买蛋糕做什么?又没人过生日。”
沈雪迟捏了捏他的脸, 语气温柔道:“庆祝你多活一天。”
“哇哦, 希望我能活过十八——,爸妈他们什么时候来?”
沈雪迟收回手机,把蛋糕盒子拎到左边,右手攥着春归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他们还有二十分钟到,今天怎么想着在外面吃饭?”
春归顿了顿,抬手摸了摸耳钉,仿佛确定什么般,这才安下心:“只是觉得……我挺废物的,成绩也好,未来也罢,没有一点能帮得上我爸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说说掏心窝子的话,能让我好受点。”
他说话的期间,沈雪迟一直盯着他的脸,男人的声音有些暗哑,意义不明道:“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能生出愧疚吗?……吃散伙饭的时候。”
说完,他又兀自低低笑了两声,像是自嘲般:“抱歉,说个玩笑话。”
一阵冷风吹来,春归下半张脸往围巾里缩了缩,他戴了顶毛绒帽子,小鸟翅膀罩住他的耳朵,全身上下只有暴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最冷,细看还微微泛红,许是被雪粒刺激的。
春归吸了吸鼻子,说:“沈雪迟,如果你以后有了小狗,就叫他雪来吧,每天饭后我们都牵着它去散步。”
任谁听了这话都像交代什么遗言似的,沈雪迟抿了抿唇,神色紧绷,也只有春归才能让他生气,他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全身血液变得冰凉,连带着他的脑神经都迟钝了。
这条路突然很长、很长,或许两人都有意走得很慢,在这个街上行人都急着赶路、期待回家能吃口热饭的时候,只有春归私心希望长夜漫漫,明天永远不要到来。
春家夫妇是十五分钟后抵达的餐厅,他们对春归请自己吃饭这件事感到惊讶又欣慰,几乎是在拨回电话听清的第一秒,许春娟就带着春季平冲去做了造型。
“春春啊,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请你爸妈吃饭?”许春娟保养得极好,一颦一笑都还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当事人春归表现得很平静,他还给鹿可燃发了个定位,邀请对方一起过来吃饭,只可惜野猪吃不了细糠,鹿可燃发了一张自己竖中指的图片。春归捧着手机看了一会,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坐着的三人。
除了沈雪迟,他看不清另外两人的脸,他的视线落在许春娟头上佩戴着的水晶发夹,愣怔了会,这个发夹与女人并不般配,甚至有一股低劣的违和感,就像两三块钱的地摊货出现在高奢品牌里,他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拿起塑料刀漫不经心地插进奶油蛋糕里,像妥协了现实,可又不甘心走那命定的轨道:“用心记住你们的日子。”
他用舌尖卷了颗草莓入口,白齿相撞的瞬间汁水爆开,他微微眯眼。
鹿可燃被禁足在家,他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隔五分钟就要看一次春归有没有回复讯息。虽然他把提示音开到最大,但万一手机坏了呢?
一分钟刚过去,鹿可燃又解锁了屏幕,看着自己发出的十几条消息石沉大海,他嘟哝道:“小没良心。”
突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上半身直起来,以跪趴的姿势伸直臂膀,努力勾过对面桌上的文件。
这是前不久春归拜托他破解的数字地址,最后定位三角范围一步步缩小,最终地址确定在徐清村。他派去的人寻了两天,几乎将邻里邻村的八卦都理了出来。只可惜鹿老头子大发火,前几天甚至断了他的所有网络,所以他没能第一时间把资料交到春归手上。
他想了想,倒出文件袋,他不知道沈雪迟这么大费周章下一盘棋是为了什么,但一旦棋面出现僵局,或是出现其它变数,到了那时,他会亲自掀翻这个局,这也是他唯一答应过沈雪迟的事,因为他们所努力的一切,最终都只是为了自己。
春季平的感动一直持续到春归结账掏出一张黑金卡为止,第一眼他还没认出来,可为了避免混淆,也是方便身份识别和特殊性,黑金卡左上角都会有一个镭射图案的标志,全球只有一百个人拥有这种定制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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