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疲倦地,重复拨打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岑放终于挂断电话,唇色惨白,靠着墙壁摇摇欲坠。
整个天空都仿佛变得阴森可?怖,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压得他喘不过?气。
岑放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从那以?后,他没日没夜地守着手机,到?所有孟书温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找寻,问过?所有她认识的人。
却没有找到?一丝一毫蛛丝马迹。
孟书温这次是打定主?意,要彻底从岑放的世界消失,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却像是唯一窗口骤然关闭,一瞬间光束被抽离寂灭,氧气枯竭。
他的生活从此变成了暗无天日的黑色。
后来当宋南方找到?岑放家里来的时候,发现他惴惴不安地睡在沙发上,手机紧紧攥在手中?。
整个人完全没了精神,眼下乌青可?怕,脸色惨白到?吓人,唇瓣干裂脱水,瘦得几乎只剩下皮包骨。
睁开眼睛,看到?宋南方以?后。
岑放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迟缓地坐了起来,机械地重复打开手机,又关闭手机的动作。
原本漂亮的眼睛,黯淡得一丝光泽都没有。
有一天,岑放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宋南方一个问题:“我的胎记是不是很丑?”
宋南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思忖片刻,还是谨慎地回答:“还行,看习惯也挺顺眼的。”
岑放不相信宋南方的说辞,轻轻摇摇头,嘴角弯起一丝莫名的弧度。
他声?音冷静地问:“一定是很丑,从小?到?大,没有人喜欢我的胎记。你说,如果我把胎记去掉,她会回来吗?”
于是不顾宋南方的劝说,几天后,岑放冷白的皮肤上多了一块显眼的纱布。
他把胎记去掉了。
但预想?中?的美梦并没有降临。
一天又一天,岑放等了很久很久,孟书温仍然没有什么消息。
他十分沮丧,从此忘记了吃饭这件事?。
如果说关系的亲近程度,其实宋南方和孟书温认识更?久,也更?应该是站在孟书温那一边的。
但岑放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如果没人管他,几乎可?以?算得上自生自灭。
录取通知书寄来的那天,宋南方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被撕碎的纸张残骸。
岑放清瘦单薄得让人心疼,声?音有气无力,惜字如金,给出?的解释很简单。
因为孟书温不在那里,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去。
他只会去有孟书温在的地方。
后来有一天,宋南方照常来看岑放的状况,发现他已经陷入昏迷,人事?不省,无论怎么叫他的名字都没有反应。
所幸抢救之?后,岑放捡回了一条命。
同时,医生也一脸凝重地和宋南方说出?真相:“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人长时间不进食,身体根本扛不住,更?何?况他情绪起伏较大,还有基础的胃病,再不好好调整,下次又是鬼门关走一遭,我不敢保证他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宋南方被吓了一跳,开始重视岑放的身体状况。
于是他也发现,岑放不听医嘱,几乎每一次胃病发作都是靠忍过?去,从来不吃药。
他不明白岑放为什么要这么做。
岑放只是视线空洞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像被人夺了魂魄,失了神智,幽幽问道:“吃了药,她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么?”
“……不会。”
岑放抬起眼睛,苍白的嘴唇干裂出?血,睫毛都因为痛苦而?忍不住发颤:“那为什么吃药。胃疼对?我来说,还会更?舒服些。”
执拗固执地思念一个可?能不会再出?现的人,才是成千上百倍,恨不得如细密针孔将人彻底扎穿的苦痛。
胃病又算什么。
久而?久之?,岑放便?习惯不再吃药了。
偶尔痛得近乎昏迷,意识不清,才靠医院的吊水短暂缓解几天,然后出?院。
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孟书温安静垂下眼睛,鼻尖阵阵发酸,几乎一瞬间,有眼泪夺目而?出?,顺脸颊淌下。
她原以?为自己的离开会对?岑放更?好。
最起码没有她的影响,岑放哪怕会短暂地痛苦,也能很快抽身,如她预设的那般,上大学,好好读书。
可?从来没有人想?到?。
岑放在意识到?孟书温可?能放弃了他之?后。
放弃了自己。
久久没听到?女孩的声?音,岑放睫毛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眼眶泛红,低声?哀求说:“我已经改了很多,我努力变得爱说话,阿温,你别害怕我。”
“求你,别觉得我是一个负担。”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岑放吸了口气,肩膀颤抖,又重复了一遍,“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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