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他看着陆庭, 神色看不出什么端倪,“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陆庭不由分说的挤进房间。他把汤放在桌子上, 蹲下来, 伸手将他头顶的帽子摘来, 露出那双泛红的双眼。
“生我气了?”
沈娇没说话,只是将脸别了过去, 不再看他。
见他这样,陆庭便笑了声,“看来娇娇是真的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沈娇低声道,“我只是真的有点累了。”
陆庭把放在桌子上的汤拿下来,“厨房阿姨熬的, 喝完再睡好不好?”
沈娇把头微微扭回来一点,看着他手里的碗,“陆先生,我没有胃口。”
“我知道。”陆庭手里拿着勺子搅了搅, 舀起一勺汤, 吹了吹, 把它递到沈娇嘴边,“熬都熬了,看在阿姨这么辛苦的份上,我们娇娇喝一点可以吗?”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朋友,不过神情却充满了耐心和温柔。
沈娇低头,叼着勺子,喝了一口汤。热乎乎的汤顺着喉咙往下,慢慢的落进胃里,让他有些发冷的四肢百骸都跟着暖了起来。
他嘴里的这口才刚咽下,陆庭又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他身上穿的还是刚刚去公园的那身衣服,灰色的运动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t恤,头发有些凌乱的搭在额角,高大的身躯在沈娇面前弯下腰,挺直的脊背弓成一个心甘情愿被驯服的弧度。
“娇娇生气也是正常的,毕竟我不顾娇娇的意愿,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别人看了一出好戏。”
沈娇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口汤又喂了进去。
“我承认,我的做法很有问题,娇娇生气也正常,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但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沈娇把嘴里的汤咽下,往后仰头,躲开了陆庭的汤勺攻击。
“陆……陆先生。”他开口,问出了心底一直在纠结的问题,“你为什么……”
陆庭看着碗里浮浮沉沉的枸杞,端着碗的手默默收紧了些,“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以后遇见这种事情该怎么办。”
他捏着勺子,想到刚才的场景,眼神一点点冷下去,“有的人就是仗着你心软,于是便肆无忌惮的利用你的好心。可娇娇,你要明白,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你是受害者,他们欠你是应该的,不是谁弱谁就有理。”
汤勺又递到了他嘴边,“她只不过是想利用旁人的同情心和道德舆论来压制你。你越是逃避,她就越是兴奋,因为逃避意味着心虚。”
喂完一勺,他收回手,瓷白的汤勺和碗底碰撞发生清脆的声音。男人嗓音低沉,“我可以在她跪在地上的时候就带着你离开,然后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把事情都处理干净,可娇娇……”
他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你总要自己学会自己去面对一些事情,世俗的眼光也好,熟悉的人的变化也好……当你变得无所畏惧,自然谁都欺负不了你对不对?”
“陆庭……”沈娇伸出手,盖在他的手上,“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藏了一路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
“沈钰过生日,我被赶出去,是她收留的我,她还给我织毛衣,期末的时候,她带着炖的肉给我和谢路衍,她跟我说,如果沈家不要我了,她可以养我……”
眼泪濡湿了陆庭的指尖。
“我都跟她说我被沈家赶出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谢路衍这样,她也这样,明明……明明没了双腿的是我,为什么感觉都是我的错?”
“娇娇没错。”陆庭轻柔的用指尖抹去他脸上的泪水,“他们只是欺负你善良。”
“为什么啊……”沈娇哽咽,声音听起来支离破碎,“为什么是她呢?我把她当母亲看待的……”
陆庭站起来,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把他抱在怀里,“人都是会变的,立场不同,做的事自然就不同。”
“陆庭,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没了腿,没了家人,现在连他们求我办的事情我都做不到。”
“谢路衍求我,她也求我,他们都来求我,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他埋在陆庭的怀里,“明明他们都知道,知道我做不了主,可还是来求我,为什么?为什么……”
陆庭伸手慢慢地揉着他的头,“因为你善良,他们知道求别人没有用,所有就都来求你。”
沈娇揪着他的衣服,“那我应该怎么做?”
陆庭道,“把眼泪擦干净,上床睡觉,然后起来吃完晚饭,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快快乐乐的,然后气死他们。”
……
沈娇靠在陆庭的怀里睡了过去。
他睡得并不好,陆陆续续的做起了梦。
梦里是灿烂的艳阳天,他和谢路衍骑着单车一前一后的穿过巷子。
三月草长莺飞,柳树抽出新芽,南飞的候鸟迁徙回来,天空是淡淡的蓝。
小区里的烟火气息很浓,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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