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可说。”盛宁一点面子不给,不给段长天、不给洪万良、甚至不给省领导。他直接站起身,平静而有力地说,“但我不接受,我不会去的。”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段长天恨得直磨后槽牙,然后看了看手表,阴悒的脸色突然又好转起来。
还未离开检察长办公室,盛宁的手机适时响了。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当着段长天的面接起时,对方倒主动发话了:“接吧,也许是你家人出事了呢。”
说完这话的段长天垂目喝了一口茶,还陶醉地闭了闭眼睛,一脸胜券在握的笃定。
盛宁一下感到不安,赶紧接起了电话——
“盛处长,我如果没记错,你姐是跳舞的吧?你说跳舞的人就靠两条玉腿颠倒众生,要都断了,多可惜啊。”他听出这是阿德的声音,这人居然敢在工作时间往检察院里打电话,“还有你妈,虽然老了点,但皮肤还是很不错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盛宁感到自己全身血液逆行,眼眶发烫,两耳轰鸣。
“让你去你就去,别自恃清高,给脸不要脸。”阿德最后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就收了线。
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落,盛宁转头静静望着段长天,与他近距离地对峙。
“前阵子我偶然在街上看见尹老,他提前退休以后,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拎着茶壶,日子过得可真逍遥啊!”放下手中的茶杯,段长天起身来到盛宁跟前,如长辈般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既亲切又慈蔼,“其实你也可以学学尹老,这么不忿,这么不满,为什么不辞职呢?以你这样的形象,当什么检察官啊,去拍电影不好吗?”
《红楼梦》舞剧全国巡演的第三场武汉场还没开始,盛艺就出了车祸。她与舞团里跳黛玉的那个女孩结伴逛街,谈笑风生地走在横道线上,却被直闯红灯而来的一辆机动车撞倒了。且据目击群众反映,肇事的不是武汉本地人,倒操着一口粤地口音。
所幸只是脚踝骨裂。盛艺还想轻伤不下舞台,但导演为她的后续康复着想,临时启用b角,安排舞团其它团员护送她回了洸州。
母亲甘雪那边也发生了“意外”。
护工阿姨突然接到了一条说她“孩子出了车祸”的短信,内容言之凿凿,连她孩子的姓名、住址、学校、班级都说得清清楚楚。她赶紧离开禁用手机的病房,给孩子学校打去电话,反复确认之后这才意识到是虚惊一场。然而当她回来时,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男人走出甘雪病房的背影,而病床床头也多了一只署名为“阿德”的花篮,还是吊唁祭扫用的那种黄菊花白百合花篮。
这样晦气的花篮令人不安,联想到自己收到的离奇短信,护工阿姨赶紧联系了盛宁。盛宁调了医院监控才发现,阿德虽头上裹着纱布、脸上戴着口罩,但显然根本没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他就是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探病”的。
从监控录像中可以看见,病床上的甘雪眼睑浮肿,双目紧闭,她戴着氧气面罩,单薄如纸的身体插遍了粗粗细细的管子。阿德进入病房后,俯身便向甘雪靠近,先摸了摸她的脸,接着又将自己的脸凑向甘雪干瘪的胸部、平坦的腹部,一阵贪婪闻嗅,还摇头晃脑的,露出一种陶然其中的姿态。
他清楚地知道哪里是监控探头,大大方方地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接着他指了指病床上的甘雪,又对着镜头,做了一个“啪啪啪”的秽恶手势。
为母亲受到的侮辱,拄着拐杖的盛艺放声痛哭。她扑进弟弟的怀里,不停地央求着:“宁宁,我们不当这个检察官了,好不好?”
报警抓不了阿德,他能以一声“来复查耳朵顺便探望病人”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种感受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你却对喂你苍蝇的人无能为力。盛宁抿严了双唇,一手轻轻拍慰姐姐的肩膀,一手慢慢攥紧了拳头。最近头疼和耳鸣频频发作,他忍耐痛苦,缓缓地闭了闭眼睛,但姐姐的哭诉声已经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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