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温语按兵不动了好几天,在确认没有新的信件送来之后,她忐忑地结束了检察院的工作,回到那个曾与项北共有的家中。
她取来垫脚的凳子,爬上家中最高的一个壁橱,从中取出一本已落了层灰的婚纱照影集。她本就不喜欢拍照,物是人非后再看这些照片也只会陡增伤感,所以项北出事之后,她再未打开过这本影集。
本就是打折拍的照片,临了项北还拿出了报纸上的优惠券,又缠磨对方减去了一百,所以婚纱影集的装帧十分粗糙,跟没给钱似的。佟温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她与这个男人的回忆完全打开,手腕转动,由地就见面了。
雨季终于过去,难得的好天气。盛宁戴着执行公务时常戴的黑色手套,以一只微微泛着蓝光的四方形小塑封袋装着这枚u盘。他将它递给了梅思危,问她:“你见过这枚u盘吗?”
“没见过,”梅思危接过这只塑封袋,她想打开袋口,又恐自己的行为不合适,便问盛宁,“可以吗?”
“当然。”
梅思危取出u盘看了看,然后又将其放回,更确定地摇了摇头:“你没读取里面的内容吗?”
“没能读出来,可能上回强行打开损坏了里面的数据,现在还没能修复,周一会找公安的技侦人员再试一下。”盛宁将u盘自女人手中拿了回来,妥帖地放进了自己的衬衣口袋。
“我回去问一问,如果有人知道或者见过,我一定,警号、胸徽、领带也无一不有。正如他一贯说的那样,国家暴力机关的制服会带来强大的摄人的气场,这气场甚至消解了他眉眼间惯有的风流之气。
“蒋三少……不,不是,”梅思危当场面露激赏之色,甚至主动调整了对这个男人的称谓,“蒋队当真是天人仪表,好帅啊。”
蒋贺之神色泰然,只动嘴角:“过奖。”
梅思危不慌不忙,继续笑着问:“这个时间,蒋队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停顿一下,又娇嗔道:“我大门都被你踹坏了,你得赔我。”
“正巧接警在周边巡逻,发现有点不对劲就过来看看。”蒋贺之却不是来跟她寒暄叙旧的,冷笑道,“梅老板,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梅思危佯作无辜地瞪眼。
“狡赖也没用,要立刻拿这杯子去化验么?”蒋贺之用目光指了指茶桌上的酒杯,又指了指已呈半昏迷状态的盛宁。
“哦,这事儿啊,就算是我下的药,那又怎么样?”意识到对方是有备而来,梅思危却依然稳稳立着。她以眉目流转传情,还带点娇俏与挑衅地问,“蒋队,你不是法盲吧,你确定你今晚能抓我吗?”
“这么说,你承认了?”茶室中氤氲着浓烈的梅香,蒋贺之细了细眼睛。
“我承认啊,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杯子里残存的酒液当然会化验出性药和迷药,梅思危索性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笑着看了看仍伏在桌上的盛宁,媚声道,“怎么办呢,我就是太喜欢我们盛处长了。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哪个姐姐不喜欢,哪个姐姐不想得到呢?”
如果她与盛宁性别互换,她现在断无可能这么笃定。但她很了解刑法法条,“为实施强奸给人下迷药的,应当按照强奸处理。”然而强奸罪的犯罪客体是妇女性的不可侵犯的权利,跟男的没关系,自然她的行为也无伤大雅。
“蒋队,你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赶紧带走你的情人吧,”自知今晚计划泡汤,梅思危倒也不恼。她俯下身,又伸手轻轻撩摸起盛宁微微发烫的脸颊,笑着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我们盛处长会非常……非常黏人的。”
这个狎昵的动作令人感到非常不适,蒋贺之抿了抿嘴唇,眉头也更紧了。
“你要不想走,我可要走了,走时记得帮我把门关了。”尾音带着小女生似的俏皮,梅思危懒得再与这个男人纠缠,自己扣上胸前风光,直起上身摇曳而去——一旦刻意做媚,这个女人的姿态便带上了一种专横与傲慢。她面有与这份姿态一致的微笑,以表示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轻微的虚弱的男性声音,梅思危疑惑地闻声转过头,却没想到,本该晚些时候“醒来”的男人居然这会儿就醒了。
“怎……怎么会?”她隐隐感到不妙。
以手肘强撑桌面,盛宁勉力将自己支撑起来,以一双凛凛的眼注视着几步之外的女人。他脸色愈见苍白,喘息愈加剧烈,但面上再无一分温和慈软,梅思危甚至从这双突然陌生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琢磨不透的、又疯又冷的笑意——
哪儿还是施舍人间的菩萨呀,妖孽都笑不成这样。
“这个女人投了毒……”轻声说完,一大口暗红色的血便从他嘴里吐了出来,盛宁极度痛苦地再次倒了下去。
梅思危笑容消失,完全愣住,继而瞪大双眼,终有所悟。
这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根本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高明的猎人往往都以猎物的身份出现,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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