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是这番发言太过突兀,埃莉诺拉的注意力终于从伊昂娜转移到了罗梅尔德身上,面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孩子?”
埃莉诺拉的语气很轻,不咸不淡地重复着这个词汇。伊昂娜也微微变了脸色,她太了解埃莉诺拉,知道这个话题一向是埃莉诺拉的逆鳞,触则必怒。
果然,伊昂娜能察觉到周遭风的流动改变了。而罗梅尔德无知无觉,还是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罗梅尔德的魔法天赋可以说是趋近于无,只能勉强操纵一些微弱的元素,因此并没有意识到空气中默然发生的变化。
但下一刻,她便感觉仿佛有一双大手猛然掐住了自己。那不可见的手用力极大,死死地卡住了整个脖子,罗梅尔德呼吸困难,供血不足,双颊迅速涨红,甚至连痛苦的呻吟也发不出来,一切声响都被无情地碾碎。
那双独属于海德斯塔姆家的冷然绿眼饶有兴味地注视着被迫仰起头,露出脆弱脖颈的罗梅尔德。自觉有罪在先的骑士没有挣扎,只是默默地承受着。那顺从的姿态与不加掩饰的痛苦取悦了残虐的上位者,在那片幽幽的深绿之中,正跳动着快意的火焰。
伊昂娜也不敢在此时和母亲求情,只能尽可能乖顺地趴在埃莉诺拉的怀里。略微等了一会儿,任由女王发泄了她的怒火,她才抬头亲了亲母亲的侧脸。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攥住了女王的衣袖。埃莉诺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眯起眼轻轻说:“这么乖?……我不喜欢你在这时候替别人求情。”
埃莉诺拉平日里总是面带微笑,尽管仍然让人坐立不安,但看起来并不冷酷。但当她不笑的时候,那塞格纯血王室一脉相承的冷硬面部线条就显得过分不近人情了。在吟游诗人传唱的传奇故事之中,塞格帝国的第一任女王蒂尔达常常被形容为“雕花的匕首”,正是因为她美丽却过分锐利。而埃莉诺拉被视作塞格历任女王中最肖似这位先祖之人,连这一点也不例外。
伊昂娜揉了揉母亲的掌心,小声回答:“没有求情。冷,想回家。”
埃莉诺拉把她抱得进了些,说:“不乖。不许撒谎。”她分明还板着脸,却伸手撩开伊昂娜的衣摆,捏了捏她的腰侧。
但埃莉诺拉的语气终究温柔了些。海兰也在此刻放下了手中擦拭的酒杯,酒杯与木质的桌面相撞,发出一声轻响。埃莉诺拉瞥了她一眼,心领神会,什么也没说。
下一刻,罗梅尔德只觉得脖子间的力道忽然一松,便扑通跪倒在地,不住地咳嗽。
看好戏的柯露这时蹲了下来,歪着头饶有兴味地看她,像一只好奇心旺盛的猫。紧接着,这只猫儿就开始逗弄起爪子下的猎物了:“孩子?……像这种血统不纯的孩子,怎么能被生下来?”
罗梅尔德一下子瞪大了眼,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却只能不停地咳嗽。柯露看她咳得撕心裂肺,心里只觉得实在是有趣,又继续恶劣地吓唬她:“但是直接弄掉,恐怕会对王姐的身体不好。还是生下来,生下来之后再处理掉。”
埃莉诺拉冷眼旁观,对于柯露的话语不做任何评价。她对接下来的闹剧没有兴趣,于是直接撂下两人,抱着伊昂娜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海兰道:“你近段时间都会在这里?”
“不错。若是有什么事要找我,也别找太多人来了。还得劳驾陛下可手下留情,别吓着我的客人。”
埃莉诺拉像是想起了什么,略略勾了勾嘴角,回答:“我更有分寸。”然后她珍而重之地抱着自己的大女儿,消失在了远处。
海兰收回目光,看向柯露和罗梅尔德。罗梅尔德不疑有他,被柯露逗得急了眼,仿佛明日就会看见自己未成形的孩子血淋淋地横在她面前。柯露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报复,愉悦地弯着眉眼。
海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说:“别急了,公主殿下不过是在和你开玩笑。只要那秘术在,母体就不会怀孕。”
罗梅尔德盯着海兰,看起来万分紧张:“真的?”
“真的。你可以理解为……”海兰想了一个容易让罗梅尔德理解的解释,“那秘术把你的精液吃掉了。”
“太好了……”罗梅尔德松了口气。
柯露站起来,笑眯眯地顺着海兰的话说下去:“好啦,我跟你开玩笑而已——怎么会有那么残忍的事情呢?耽搁了不少时间,你该去骑士团了,团长大人。”
“可是……”罗梅尔德挠挠头,她原本做好了丢掉这个职位的准备,却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被女王陛下惩罚。但她仔细一想,或许是女王有更重要的事情,例如仔细检查一下公主殿下的身体呢?自己不如先去骑士团,一边履行职责一边等待处罚。
罗梅尔德想通了。她完全没把柯露把她骗得团团转的事情放在心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朝柯露和海兰告别,前去骑士团。
等到罗梅尔德离开,海兰才笑着询问柯露:“果酒、蜜酒还是啤酒?或者……一个问题?”
这次柯露放低了姿态,也同样笑盈盈地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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