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上下的高手。
只要他的手一抖,那剑刃就能割破戚伤桐的脖子。
命悬一线之际,戚伤桐亦无惧意,反而抬起手,指尖像蜂蝶一样在剑身上跃蹈,一路向前,敲出“叮呤当啷”的声响,最终停在了距剑锷五寸之处的镌刻字迹上。
“谆悔。”他读道,“是你的剑么?”
我心里一动,由衷确信他是在问我,默默无声回答——是。
对面的“我”也朗声说:“还能有假?”
戚伤桐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冷笑:“若非你好奇心太重,其实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你的夸赞,在下可不敢领受。”戚伤桐呵出一口短促的喘息,忽然开口,“去。”
对方的眉刚一挑起,还未明白那个字是何意,铃铛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那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我说的。
我只感到一股力量将我推出木偶狭窄的躯体,魂魄弹出,直直扑向那具高矮胖瘦刚好,连每一根发丝的粗细短长都契合的身体。
我就如跌入泥潭流沙,毫无挣扎、毫不费力地嵌了进去。
铃声如溪水撞石,泠泠不断。它响了好久,久到将院外的侍者都引了过来,失措地询问:“连公子,怎么了?”
我转动了一圈这失而复得的身体的脖颈,引剑归鞘,压着声音中的笑意道:“别来打扰我的好事。”
两名侍者唯唯诺诺地退回院外。
戚伤桐将铃铛收起,我从他手中拿过那扭动的傀儡,迫不及待地戳了戳它的头。
被锁在它身体里的换成了另一个“我”,它没花多少功夫便理清了状况,声音发狠地威胁起我们,只不过配上这张简陋的脸,毫无威慑力:“邪魔歪道,等我重获自由身,将你们两个碎尸万段。”
“哧”。是戚伤桐笑了出来。他说:“连兄,他与我初次遇见你那日说的话简直就像一个人。难怪过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你换了芯子。”
我又惊又怒,连忙撇清干系:“谁跟他是一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
它立即从我们对话中品出不对,奇怪地问:“你是谁?”
我漠然道:“我是这身体的主人,你是谁?”
“不可能!”它斩钉截铁道,“这身体的主人死了。”
“谁告诉你的?”我问,“我师父?还是越掌门?”
“整个妙殊宗你只认得这两个人么?”它冷哼道,“你这种蠢货还有胆冒充谆悔的主人,看来你死得会比我想象得早。”
“这话该对你自己说。”我捺下满腹困惑与怒火,脱了这身红得刺眼的外袍,将那木头人层层裹起,团成一个团,打上死结,丢到墙角,它抗议的声音被闷在它自己耳边。
“怎么了?”戚伤桐跟着投掷的声音转了转头,“这就不问了么?”
“它跑不了,有的是时间审它。”我最后检查了一番门是否关紧,正色道,“当务之急,先给你解蛊。”
他的目光扫视过房门,对我说:“我们毕竟在别人家里。”
我伸臂扶住他,感受到这具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问:“你要是能撑,我也可以带你出去。只不过兵不血刃地打发掉那些拦路的,还有燕沣璟本人,可要费一番功夫。”
他问:“你要怎么打发他?”
“横竖恶霸的名头已经坐实,我不在乎再多当几天。我就说我看上了你,让燕沣璟把你交给我,他要是不依,我只好动手了。”
他笑了起来。
我有些焦急:“所以可行么?”
他说:“你反正都要跟燕沣璟要走我了,什么时候走不是都一样?”
我眨眨眼,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旋即搂住他的腰轻轻一带。他毫无抗拒地被我笼罩在臂弯内,只是笑着说热。
“嗯?”
“我说你的身上。”他竟摸了摸我的脸,“好久不碰活人了,都忘记别人的温度是什么样的。”
他的掌心也滚烫,盖在我颊上那个被他打出来的掌印上,像两块烧化的琉璃,慢慢融合在一道。
我的脸也发烫,不全是因为被他扇过的地方在火辣辣地刺痛着,大半热源都来自我胸腔之下那颗砰砰搏动的、茁壮的血肉之心。我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正如我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流拂过我脸上的绒毛、他身上若隐若现游弋在我鼻端的淡香。身而为人能够拥有的一切细微知觉,我尽数拿了回来。
一时间,我的心像大地裂开一道口子,窃喜如泉水源源不断涌出。
“你可以多摸几下。”我将手掌盖在他手背上,试图引导他抚过我真正的五官。额头、眉弓、双眼、鼻梁、嘴唇,全部都在叫嚣着渴望他的触碰,“我长得和你知道的一不一样?”
他收回了手,说:“一样。”
我轻声笑出来。
他的睫羽扑扇,又在我心里搅出漩涡。我已无法抵抗,也再没有理由去抵抗冲动,我凝视着他的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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