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做主人的是她的血亲,都不能给她尊重,怎能指望这些拿工钱的呢。”
他似乎话中有话,我心中一凛,放平了语调,说:“是啊。她父亲难道对自己过世的发妻也没有一点感情吗,居然如此苛待她留下的女儿。”
“或许正相反呢。”
“什么?”
“没什么。”他摇头。
说话间,我们已站在小院的门外。梨花发出兴奋的啾鸣,从我手中挣脱出去,飞向院内。
那嚎啕忽然止住了,随之而起的是女孩惊喜的声音:“梨花!梨花!是你吗?”她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向我们靠近。
我已经看见了她绿色的裙子,戚伤桐却拉我一把,我们两个的身形一起被院墙遮住。
“小姐,你慢点跑,诶!”追出来的人是她的奶娘秦氏。
鹦鹉落在了女孩手上,她用额头小心蹭了蹭它的小脑袋,脸上的笑意灿若春花,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尖叫是她发出来的。
“秦妈妈,梨花回来找我了,你又把梨花救活啦?”
秦氏明显怔愣了一下,随后勉强笑道:“是……奴婢将它救活了,小姐这一次可要好好看着它,可别让它再死了。”
女孩说:“好,我用笼子把它关起来。让它再也跑不了。”
秦氏忙道:“不行,它被笼子关着,多可怜呀。”
“可是不被笼子关住,老二老三那两个坏东西就把它打死了。”
秦氏蹲了下去,握住她的手,眼中含着泪道:“没关系,打死了……只要奴婢在,还能给它救活……”
女孩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抱着鹦鹉道:“秦妈妈,外公要带我走,你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那不行。”妇人摸着她的脸,“奴婢不能走。”
“外公不喜欢我和梨花玩,要是他也把它弄死了怎么办呀。”
妇人盯着她,眼中流下两行泪,用生硬的语气说:“那小姐就别随他们走了吧。”
我将脸转了过来,没有去看那女孩是点头还是摇头,似有一块郁气结在心口,怎么也化不去。
一只手抚上我的肩背,轻轻拍了拍。那口郁气蓦地化成一声重重叹息,被我吐了出来。
那是戚伤桐的手,那手掌一直是温暖、坚定的,将我混乱游离的思绪拍得归位。
“她……”
他对我晃了晃手指,做了个口型:她发现我们了。
许是我的叹息声惊扰了秦氏,她出来查看,我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她一下子惊跳起来,像大白天见了鬼似的。
“戚公子……”她的声音都是虚软的,“你们怎么在这?”
“五天前在街上偶遇小姐和她外公舅舅们,捡回了这只鹦鹉。本以为你会找上门来讨要,结果一直没等到,正好今日来镇上办事,就顺路送来了。”
秦氏的脸色涨红成猪肝色,嘴角牵起一个僵硬的笑容:“他们……没和我说过那日公子你也在,否则奴家凭着他们描述样貌也就知道是公子你了。”
戚伤桐毫不意外道:“几位都是忙人,想不起这点微不足道的事也是正常。”
秦氏面有愧色,想是听懂了他的反话。别人眼中微不足道之物,对那女孩来讲已是她的一切。
我几乎要笑出来,问那妇人:“难道你家小姐一直当这傀儡鹦鹉是你做的?”
不料她反手关紧院门,将女孩的欢笑隔绝于身后,朝我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两位公子,我做错了,求你们不要和人说,求你们了。”
戚伤桐在我肩上又拍了拍,无奈道:“我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搀起妇人,双臂抱在胸前:“你对她说那鹦鹉是谁做的都可以,我只有些事情不明,想问问大娘。”他捻着手指,一边掐算一边细数,“你抱着梨花的尸体来找我时,我发现它是被弹弓打死的,于是用最硬的木料为它做了一具身体;第二次,它烧毁了,你说是被鞭炮炸的,没能及时飞走;我换了轻质的料子为它做身体,让它遇上危险逃得快一些;你第三次来找我,它是被浸在水里生生泡坏的。”
妇人点着头:“是、是。”
“我看梨花也算机灵,与人呆在一起时,几乎形影不离,怎么总会被你家少爷找到机会虐待呢?”
秦氏的身体抖如筛糠:“小姐只有奴家一个人照顾,有时打盹、午睡,总有照拂不到的时候,让他们得了可乘之机。”
戚伤桐垂下眼眸,似对她这回答很是失望:“我上一次用最差的边角料为它做了一个新身体,用力一捏就会垮散,你怎么连一点疑虑都没有,反而有些窃喜。”
“我何曾……”秦氏目露仓皇,“公子就算气我抢占您的功劳,也不可血口喷人。”
戚伤桐轻叹:“这是我最后一次为它重做身体,以后请别再来了。”
他颔首告辞,刚走出几步,妇人就追了过来,扯住他的衣摆狼狈地跌坐在地:“公子,梨花是我家小姐的命,小姐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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