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容碧这才起身去外间寻了金疮药来。
而婉竹也已披上了薄衫,举着烛盏徐徐地走到了齐衡玉身前,瞧清楚了他额角渗下血丝的伤口后,连忙追问:“爷是怎么受的伤?”
这时容碧已端了水盆进屋,婉竹亲自绞了帕子,让齐衡玉往罗汉榻上一坐后,便用帕子替齐衡玉擦拭起了伤口。
敷上金疮药之后,婉竹才松了一口气,她不必去凝神思索,也知晓在这偌大的齐国公府里只有齐国公敢这般对待齐衡玉。
而齐衡玉为何会与齐正起了争端?多半是因为月姨娘一事。
清辉般的月色透过轩窗映衬在罗汉榻的软毯之上,也遮盖住了软榻上婉竹与齐衡玉紧紧相握着的那一双手。
婉竹侧目凝望着齐衡玉,心间缓缓浮上些绵软的心绪,如荡漾在莲池的涟漪一般泛起了点点水花。
她想,若是就这样与齐衡玉过上一辈子,兴许也是件好事吧。
月姨娘在被卖去暗寮的第二日,便被牙婆子灌下了哑药,她只能祈求着身边的忠仆们能想法子去给齐正递消息。
以齐正的本事,总能把她从这死人地里捞出去,在这之前,她受再多的苦也不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是她太过低估了齐衡玉的手段以及他想要弄死月姨娘的决心,秀嬷嬷等人早已身首异处,采珠等丫鬟们也只剩下了一口气,谁还能去为月姨娘搬救兵来。
自进了齐国公府后,月姨娘除了在齐老太太跟前吃了些瘪,又因为齐老太太的默许而流了几个胎儿外,便没有吃过旁的苦。
齐衡玉虽对她有不满,可却从来没有与她正面交锋过一回,甚至于不曾掺和到她和李氏的倾轧相争之中。
以至于让月姨娘犯了一个致命般的错误,她忘了齐衡玉在外头是何等杀伐果决的人,也忘了内宅里的阴私手段在绝对狠厉的手段跟前不值一提。
齐衡玉甚至不需要握住切实的证据,只从段嬷嬷嘴里审问出了来龙去脉,便雷厉风行地处置了月姨娘。
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纵然她在齐正跟前有数以万计的手段可以施展,可齐衡玉却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让她连哭也没地方哭。
进暗寮的第三日,牙婆对月姨娘再没有了耐心,她花了好些银子才从罗婆子手里买下了个模样、身段都不俗的女子,往后自然要让这女子“物尽其用”,好生为她赚钱才是。
牙婆让人给月姨娘洗了身子,并让她换上了一身薄不蔽体的藕衫,催她去学那些妖妖冶冶的艳舞,今夜里先赚回几两银子才是。
月姨娘本是不愿,可挨了打之后又只能屈辱地应下来牙婆的要求。
这几夜她仿佛身处炼狱,无人时便偷偷落泪,悔恨着自己不该与杜氏等人沆瀣一气,明明双菱已死,只要段嬷嬷咬死了不供出她,齐衡玉又怎么会寻到她这里来?
悔恨之后,便是深切的哀伤。
若是长久以往地活在这暗寮里,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被人肆意凌辱践踏,倒还不如死了干净。
月姨娘寻思过好几回,只是想起自己的麟哥儿和齐正,便又生生地吞下了眼前的耻辱,秉着一口气等待着齐正来救她。
可她等啊等,却没有等到齐正的半个身影,反而是等来了齐衡玉派来的死士。
彼时她正蜷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身上的衣衫遮不住伤痕累累的身躯,形容狼狈至今,哪里有昔日光华照人的模样?
那几个死士甚至不给月姨娘求饶的机会,遵循齐衡玉的吩咐,一刀割了她的喉,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齐国公府。
直到断气的那一刻,月姨娘的脑海里才后知后觉地浮现了自己这寥寥草草的一生,先是半生颠沛流离,而后是遇上了齐正。
她以为自己攥住了齐正的心,以为自己握住了荣华富贵。
可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
婉竹却是不知晓月姨娘的死讯,她一连几日都在陪着如清和如净玩耍,心里还隐隐担忧着齐老太太会出言把如净抱走。
她从齐衡玉嘴里知晓了陛下要处置显国公府的消息,而“罪证”则由齐衡玉一手缔结,短短一月之内,显国公便被套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富贵显赫的世家大族一夕之间崩塌了个彻底,显国公入狱,男丁们被判流放两千里,女眷们入教坊司,陛下惩治显国公府的手段比对辽恩公府还要再狠厉几分。
京城人心惶惶,多少世家大族都担心着自己家也会步辽恩公府、显国公府的后尘,不敢去揣度陛下的心意,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到了齐衡玉身上。
他如今就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锋利无比,稍有不慎便会搁下一块皮肉来。
各家都送了厚礼上门,齐老太太却称病不迎客,无论什么厚礼都不肯收,倒是齐正在私底下收了好些世家大族送来的厚礼。
他本想着只收三成的礼,将来齐衡玉去抄家时为那些人家求一求情。
只是不巧的是,他收受重礼的消息却被人送到了高进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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