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对的目光又避开,张开的口又合上,他踌躇躲避的神态自然也落在逐川眼里。
李寻凌还想再与医师商量如何修改药方,门外的逐川就冷着一张脸,好似玉面阎罗,大步走入厅堂:“劳烦王爷先将其余人屏退。”
他看着逐川的脸色有些发怵,但避了多日突然求见必然是有要事。李寻凌还是依照逐川的意思让医师与侍从都退下。
他们此前还未这般独处过,李寻凌有几分局促,逐川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王爷已有四房妻妾,大可不必再用手段迫人屈服。”
逐川上来一句话就让李寻凌发懵,他疑惑的神情似乎被当做掩饰,逐川冷眼怒视:
“每日的药中加了什么怕是只有王爷自己清楚,在下确实承了您的恩,但绝不以此等作贱的法子来偿!”
这是怀疑自己下药害他?李寻凌也顿时面有愠色:“你何出此言,有何根据?”
在他展露怒意后,逐川方才宁死不屈的傲然气势出现裂痕,紧盯他面庞的眼默默移开视线,白皙的脸上浮出一缕红云。
姑且还对他江南王有所畏惧。李寻凌冷哼一声,仰头以睥睨之态示下,抱臂靠在椅背上:“你服药后有何症状?”
“浑身燥热难安,夜不能寐,食难下咽,热度久久不褪。”
李寻凌听罢面色凝重:寻常用药性热过补,不过是流些鼻血,怎会有这般严重的燥热症状?
也难怪逐川疑心自己要陷害于他,不过……
“若是本王要害你,一毒毙命就是,哪怕是那日不救你,让你自生自灭也能置你于死地。”
李寻凌一双总是半阖的美目此时睁开了直勾勾看去:“本王要取你性命轻而易举,何必还要钝刀子杀人?”他自以为这般是神色威武,殊不知却像是兔子蹬鹰、猫儿扑蝶。
逐川多日以来都未露出过笑脸,此时却在李寻凌的注视下一勾唇角:“浑身发热,夜难入眠……”
他三步并两步走上前,高大身躯俯下,两手撑着李寻凌坐着的太师椅把手,将身体作为囚禁王爷的牢笼,看着身下李寻凌略显惊慌的模样,喉头一滚:“燥成这般,王爷能不知这是什么药的功效?”
逐川再度弯腰,凑到李寻凌耳畔,嗓音怒中带笑,又仿佛森森白刃:“王爷不想杀我,我还是明白的,只是别的事在下就不敢揣测了。”
李寻凌被突如其来的热意弄得面红耳赤,直往椅背上缩:“你、你退下!本王从未用过那腌臜手段……”
就算是有四房男宠恶名在外,他堂堂江南王,又怎会对普通百姓使这下三滥的招数?虽然逐川确实是个美男子,可他李寻凌又不是那种图人颜色的采花贼。
这回是货真价实觉着自己被世人所看扁,真是人言可畏,就连府里的侍从、救下的客人,都以为凡是有点姿色的男子他皆可收入囊中。
李寻凌越想越气,方才还瞪起的眉眼此刻受了非议与委屈,蜷成一滩水,全聚到眼眶里。
他压抑着喉间的哽咽,双目泛红:“桌上便是你的药方,你大可拿去研究,小厨房里也有剩的药渣,你自个去查验。”
他言之凿凿,逐川反倒有所松动,见状李寻凌红着眼眶又加一码:“既然你如此忌惮猜疑,不如今日就收拾了出府,本王就当救了条不识好人心的劣犬。”
他本以为这么一提,逐川肯定求之不得地逃出府,大不了出了府再对外宣称江南王色欲熏心,不惜下药夺人。
顶上骤然没了动静,李寻凌平复呼吸,悄悄抬眼看去,逐川双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清冷俊脸泛红,喘息急促。
室内一片静谧,除却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交错,再无其他声响。
半晌,逐川幽幽开口:“原是我误会了,王爷对我绝无杂念么……”
话音未落,几滴水液濡湿李寻凌衣领,他垂眼一看,竟然是血迹!
抬头,逐川眼角鼻底流出血液,起身摇摇晃晃向外走去,还未走两步,轰然倒下。
“来人!传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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