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一夜。
“唔…”
男人有些难受地抬起酸痛的胳膊,左臂隐隐发麻,脑中骤然涌上痛意,下意识一捞,怀抱里已经空了。
剧烈消耗体力后的亏空非常明显,过度使用的肌肉有些不得力,男人忽视身上一切异样,环顾房间,确认那人走得干脆利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心里涌上未得到满足的眷恋,却实实在在松了口气。
他把电量岌岌可危的手机迅速连上房间内的快充,垂眸抬眼间将情绪敛收不露一分一毫,拨通了未接来电。
“黄哥,哟,忙着呢。”
对面一公鸭嗓阴阳怪气,对他一晚上没接电话有极大不满。
“被人药了。”
男人语气冰冷,丝毫不见失手的颓意,又似乎含着不悦。
“……”
对面消音片刻,传来颇显嘈杂的低语,似乎是在惊叹讨论什么。
不过很快就安静,又只传来那个公鸭嗓的话音:
“交给你的事儿记得办,老陈那边我去说…”
他语气生硬,比较平时却再温和不过,显得十分怪异。
男人不动声色,不徐不疾地开始翻找昨天情急之下乱飞的衣物,等着他吐露真实想法。
果然,打了两个哈哈后就按捺不住,语气淫邪猥琐:“昨天是你。
“我知道了。”
少年镇定自若,局促不安在一瞬间消失,极快而平静地接受了,“但是我需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可以的。”
律师收回文件,笑眯眯道,“陈叔叔陪你一起回去,我先给你办理转学。”
李横牛能够感受到两人若有若无的轻慢,但他并没有特别的感受。
平静的把人带到家,平静的进山去看老爷子。
挖了几株草给光秃秃的土堆添了几分生机,想了一会儿,又跪下实实在在磕三个头,认真道:
“公,我要走了,跟你栽几窝活麻,你不要养死了,等我回来就指着它认你。”
他转身下山,没有再回头。
“您确定没有遗落物品?”
陈叔叔没喝他倒的水,但是也足够耐心和尊重。
确认后主动接过了打着粗糙结的小蛇皮袋。
李横牛只抱着一个从老头竹筒枕头里掏出来的红铁盒,忽然明白,跨出这道门,他的人生将翻天覆地。
花了半天赶到城里。
稳稳当当坐在平稳的高铁上,他呆呆看着飞速后退的景物,较于刚刚察觉自己人生即将剧变心绪更加波澜迭起。
下高铁陈叔叔随手给他买了个当下流行的行李箱,将蛇皮袋囫囵塞进去。他怔怔摸了一下平滑的箱体,瞅瞅店员说能够充电的小口,沉默甚至忘了道谢。
虽然两人都询问他会不会奔波劳累,却并没有真正给他休息时间,连夜乘坐上到h城的飞机。
他瞪大了眼,在黑暗中辨别星光照耀的云层和隐约的曲线。
地球是圆的。
他想,那是地球的轮廓。
山里任何奇货珍材他都能说出个七七八八,但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不曾知晓的。
或许老师在课上提过,但终究不如亲眼见识来得新鲜和震撼。
飞机的座位不比汽车舒服多少,但俯瞰的景色是汽车上永远无法想象到的。
两个成年人都睡了。
他仍旧呆呆的,怀里的盒子抱得愈紧,忽然福至心灵——祖国已经和老头儿以前了解的大不一样了,要在这样一片强盛的土地上做到“报效”,这个山非出不可,这些东西非见识不可。
高楼大厦林立,各人行色匆匆,街道一尘不染。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陌生而井然有序。
在车上他远远就看到了大厦上巨大的“华瑞集团”四个字,陈叔叔领着迷迷糊糊的他,进了大楼,和来来往往停下打招呼的人频频点头,把他带上一边无人乘坐的电梯。
直到上了顶层,他还没有从恍惚中回神,甚至身上似乎还停滞着被那些人好奇而隐晦地打量的感觉。
直至在一扇门前停下,他脚下才有了实感。
“叩、叩、叩。”
他还没有见过陈叔叔这么恭敬的样子。
“进来。”
沉稳男声传出,陈叙打开门,作出请的动作。
他下意识走进,又迟疑地看了陈叔叔一眼,但陈叔叔只是温和地关上了门。
他这才略带忐忑地望向办公室内的男人。
那是一个俊美非凡的男人。
看着三十多岁的样子,周身散发的气质却压的李横牛定在原地。
男人望过来,锐利的眸子逼得他不敢直视。
“小李?”
男人语气疏离而温和,“过来。”
李横牛走近,和男人隔着张桌子,嘴唇动动有些窘迫:“陆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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