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个朝廷的财力堪虞。
他们倒也不用背很多东西。每到一处的补给,总责成当地负责就是了。当地人的怨恨遮都遮不住。我甚感不安。
一天雨後,我们走在泥路上,车轮陷在泥泞中,一时挣扎不出。夫长只管ch0u打那牛,我看不过去,出手阻止,被骂妇人之仁。但他们好歹还是允许我帮忙拉了一程车,让牛总算能喘过一口气。辰时帮我肩背的勒伤上涂了点药油,说:“大叔,我以前当你只是个烂好人,现在看来,你为了头牛都能伤成这样,你不是糊涂,是真蠢啊!”
我道:“不是,那牛已经尽力了,再b迫,恐怕它要受伤。”
辰时看着我的脸,奇道:“咦,你不高兴了。”
当然!他讲我讲得这样难听,我也会有情绪的呀!难道他真把我当木头了?咦!
辰时跑去跟萝卜姑娘讲:“你看这人n好心,又蠢,一天到晚出头挨骂受伤,劝他几句他还会甩脸子。你嫁他可得受大罪了。”
萝卜姑娘深埋着脸不说话。
那牛,我也终是没能护住,其中的一头在被ch0u打时没能像以往一样拼出命来完成任务,脚一软跪倒了,再也没能站起来。
它被卖给了当地,换了头骡子回来。那骡子身t也不好,脾气又倔,脑子倒聪明,瞅了个机会蹽蹄子就跑了。夫长的肩背给踹青了一大片,唉哟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上了车子,躺着。
牲口本来就少了一匹,他还要去占地方,几乎东西全挪下来要人背了。人也都是血r0u之躯,遭不住啊。结果毫不意外的就,哗变了。
哗得也不算太响、变得也不很厉害,也就跑走了几个人、背走了几乎所有现银吧。
跑的人里面就有萝卜姑娘。天高海阔,希望她前途无量。我还想送她点什麽、帮助她好好生活,身上0出来最值钱的就是那把银妆刀了,刚想拿出手,就被辰时揪回来。
痛……
这小子下手没轻重,揪着我刚涂了药的伤处!要不是我看他年纪小没有还手打他,他要吃亏的好不好!
他又把银妆刀塞回到我怀里,恶狠狠的命令:“我给你的,不准给别人。”
我也没说要啊。是他非要给,给了又不准我处置,这简直是……
他手往前一送,用力之重几乎是要拿那小刀给我切腹。我闷哼了一声。
行吧行吧,我不给旁人,只当给他做个免费仓库,替他把东西存着也就是了。
我们到了那小山村。
啊对,即使经过那场哗变,有些人跑了,咱们没跑。辰时说的:“要跑也不能跟那些没脑子的跑。大叔,我看你很有两膀子力气,咱们上山落草?”
我顿时觉得去小山村打工还是挺好的。
山村日子平淡,就是去黑乎乎的山洞里,一锄锄的挖得机泥,就在山洞中加工。无非是些机括要用的基本零件。都有朝廷的货单图纸,标着数额。零件打好,在框子上摆开,送到洞外,yan光直s加风吹,几天就y如钢铁了。
後来我才听说,这些全都送上前线。这个国家的皇帝正在对其它国家发起战争。因为高质量机括的关系,他们打了很多胜战,拿下了很多别人的土地、也得到了很多财物与俘虏。有一天,我见到一支队伍经过山口,衣裳褴褛的都是俘虏,大冷天赤着脚,绳索穿过琵琶骨。押送的军人手里拿着我们制作的机括拼装出的武器。
看得我手心发凉。
我後悔来这里做这份活了。可是怎麽走脱呢?逃兵的话,抓得很严,一抓到都是si。
即使这样也应该逃吗?还是直接si呢?踌躇着,我难以决断,当然更不能半年过去。辰时有时候帮我的忙,有时就在外面玩。这个年纪的孩子,贪玩也是应该的。可辰时不通人情世故、又娇纵又嘴毒,又是外来的,我怕本村的孩子跟他闹矛盾,就努力ch0u时间去瞅瞅他。
有一次还真让我瞅见了:一个孩子落在山g0u里雪雪呼痛,辰时立在g0u边上,面无表情的看着。
真的,面无表情。他甚至并不y郁,也并不为别人的痛苦而喜悦,只是,完全事不关己、没有任何波动。
我心往下沉,脚仍然走向他。
辰时听见了我的声音,猛然转过脸,那脸上忽然就有了变化,生动了,不再像一张冷漠的面具。他急着一头扎进我怀里,指着g0u底对我道:“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摔下去的!”
又道:“我的能力没法救他上来。你看,我是能力不足,不是没有同情心!”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头,去叫人。几个人合力才把g0u底的小孩抬上来。这小孩确实是自己失足滑下去,与辰时无关。
我只是忘不了g0u沿上辰时的脸。整个世界与他无关。他能讲道理、他知道关心他自己,可是他无法与别人的感情、别人的遭遇产生共鸣。这世界如此多的人,在他面前就有如草木一般,这是多麽的……
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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