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嫌两条腿走路太慢,化成了原形,风也似地往北边赶。果然,还是四条腿来得方便!
不消片刻,我就在大路上看见了军队,气势恢宏,长河般延伸,旌旗蔽天。我要是以“言攸”的身份说要跟他们一起走,肯定不会被同意,军营不是我这种闲杂人等想跟就能跟的。
于是我躲在沿路的树林和灌木丛里,悄悄摸摸地跟着,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先这么着,剩下了等到了京城再说吧。
我跟了他们几天。白天他们一直赶路,偶尔停下来休息。到了晚上,他们就在路边扎营,点燃的火堆照亮夜幕。
寒意渐渐变深,我便知道离京城越来越近。夜晚树林里露水太重,沾湿了我身上的毛,我有时会悄悄溜进军营,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烤火。
这晚我又缩在一个帐篷外的角落烤火。火光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我藏在阴影里屏息匿气,没人能发觉。
火堆边有两个士兵正在守夜,他们小声闲聊着。我身上暖烘烘的,士兵的窃窃私语更是催眠,我几乎要舒服地睡过去,突然听见其中一人说:“这两天我发现有只白狐狸一直跟着咱们,我在想,要不要把它打来,做成狐裘献给将军。”
什么?!
另一个人说:“好啊,将军一定高兴。那狐狸在哪?”
我已经完全清醒了。
原来他们已经发现我了,还想把我扒皮做成狐裘?好恶毒!
我有点怕。要是真被抓住了,就凭我那时灵时不灵的火,我可不敢保证不会真的被打死剥皮!
于是我当即准备溜走,却不料“嘎嘣”一声踩到树枝,士兵暴喝一声“谁在那”,我慌不择路窜了出去,士兵认出是我便大喊:“是那只白狐狸!捉来献给将军!”
于是围追堵截的人越来越多,我上蹿下跳,拼命想要回到树林里,却被死死地拦住路,只能和他们干耗着。
好在他们大概是顾忌着要给我留张好皮,没有直接提着刀砍我。但场面不可能一直僵持下去,余光看见有人提着弓出来准备搭箭的时候,我心都凉了半截,心想要不干脆直接化成人形,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好借机逃跑。
但这是下下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大多对妖避之不及,若被人发现我是妖,我以后还怎么接近贺平楚?
就在我心乱如麻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何事惊慌?”
我简直狂喜,看都不看,闭着眼睛就跳到了来人身上,使劲往他怀里钻。
贺平楚约莫是被这袭击吓着了,愣了一瞬才伸手把我往外掏,拎着我的后颈问:“哪来的狐狸?”
我伸直爪子在他胸口蹬了两下,谄媚地冲他叫了一声,还讨好地摇了摇尾巴。
身后士兵说:“这狐狸一路上一直跟着咱们,属下就想着用它来做一张狐裘献给将军。”
贺平楚拎着我晃了晃,略微眯起眼:“一直跟着?倒是有灵。”
我生怕他也想要我的皮,连忙又冲它夹着嗓子叫几声,还咧嘴冲他笑。
贺平楚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我一会,终于把我放到了地上,说:“狐裘就免了,这狐狸瞧着挺有灵气,杀了可惜,就放归山野吧。”
士兵们纷纷称是,给我让出一条出去的路。
我走出一段路,回头看了一眼贺平楚,心里生出一个念头。
当晚,趁着夜深人静,我又偷偷溜回营地,钻进了贺平楚的帐中。
帐内漆黑一片,但我能视物,蹑手蹑脚地跳上他的床,挤在角落挨着他团着尾巴趴下。
他睡觉时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很小。睡觉时直挺挺地躺着,一整晚都没有动一下。我一直睁着眼睛瞧着他,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到了天光大亮时,他睁开眼坐起身,下床就开始穿衣服。我躲在被子里不出声,心想这是完全没发现我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头,一只手伸过来,我就被精准地揪住了脖子——贺平楚把我从被子里提溜出来,冲我挑眉:“你怎么又跑回来了?大半夜爬我的床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一时没敢动。
贺平楚没再管我,提着我俯身去看床铺:“没掉毛吧……”
我挣扎起来,他一松手,我就跳到他怀里,爪子钩住他的衣服,在他脸上舔了一口。
他“欸”了一声,我又跳到他床上滚了滚,然后爬起来给他示意——我不掉毛,身上也不脏。
贺平楚弯起一边嘴角,把我捞起来:“行,那就姑且先养着你吧。”
他抱着我出帐篷,路过的士兵向他行李,有些惊奇地看着我。
贺平楚朝一人找找手:“褚炳文!过来一下。”
一名士兵小跑着过来,站定了说:“将军吩咐。”
这人我之前见过,是一直跟在贺平楚身边的,在军中职位可能比较高。他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比较憨厚。
贺平楚示意他伸手,然后把我放进他手里:“这个你先拿着,我去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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