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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死(1 / 11)

这一仗赢得很惨烈。

我们的人宰了羌人的马匹,折断了羌人的弯刀,把羌人赶回了他们的土地。

但我们的人也死伤惨重,人数锐减。就连领帅也受了重伤,回到营地后就昏迷不醒。

我给贺平楚把脉,他的脉搏很微弱。他嘴唇苍白,双眼紧闭,薄薄的眼皮下,眼珠一动不动。他又和大雪里非喑最后的样子重合了,陷在濒死的脆弱里。

我守了他一天,到了夜里,他开始发烧,呕吐,神志不清。我叫他的名字,他嘴里呢喃着什么,我凑过去,只听到痛苦的喘息。

褚炳文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凑过来看一眼,又不忍地别过头,小心翼翼地问:“将军该不会是……该不会是……”他说不出口。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营里已经有人染上了疫病。

我端着煮好的草药,想喂给贺平楚,但喂不进去。我喝了一口药,把药含在口中,用舌头撬开他的牙齿渡给他。他呛得咳嗽了一下,咽下去了。

我一回头,看见褚炳文,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说:“你先出去吧,不要也染上了。”

他站着没动,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我又说:“你把剩下的草药煮一下分掉吧,外面还有很多人。”

他看着我:“你……”

我叹了口气,没再管他,又喝了一口药,渡给贺平楚。

身后褚炳文留下一句“那将军就交给你了”,终于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贺平楚身上更热了。草药煮的汤已经喝完了,我就带了这么多,附近又都是山,都是沙子,我上哪去找草药?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病急乱投医,还想咬破手指给他喝我的血。可我又怕他喝了妖的血反而会病得更厉害,不敢贸然。

我只能抱着他,希望这样能让他多出点汗,可能就会好一些。我还不停地和他说话,喊他的名字,贺平楚,贺平楚,你能听见吗?

大约在寅时,他应了我一声,我忙问他:“好些了吗?还有哪里难受?”

他抬起手,我以为他想抱我,他却推了我一把。

“出去。”他的声音很冷。

他半睁着眼,瞳孔涣散,完全对不上焦。他的脸朝着我的方向,但我怀疑他根本就没看见我。

我没有说话,搂住他的腰,用力勒着他。

他又推了我一下,手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像是在我肩上拂过去。我说:“你忘啦?我是妖,我百毒不侵的。”

他不再挣扎了,闭上眼睛沉默地呼吸,每呼出一口气都在颤抖。我说:“你别死,你千万别死,你要快点好起来。”

他牵动了一下嘴角,头微微转了转,呼出的热气打在我下巴上,烫得我也抖了一下。他又把头偏开,被我攥住的手指动了动,呼吸里带着笑意,说:“我不会死的,我死了你岂不是要守寡了?”

我说:“不会守寡。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要是死了,就把我也带走。这还是你自己说的。”

他笑意更深:“那我就更不能死了。”

他眼尾绯红,发丝散乱,被疼痛和难受裹挟着,眉头都皱着,却笑得很开怀。他说:“我已经犯了这么多杀孽,要是再搭上你这个不知修炼了几百年的狐狸精,岂不是更加罪无可赦了。到了阴曹地府里,阎王大笔一挥,罚我下辈子去当牛做马。”

我也被他逗笑了。

到了天亮时,他不再发热了。我抱了他一宿,我们身上都出了汗,黏黏腻腻的,更加把我们粘在一起。

我一直和他说话,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就怕他直接睡过去了。但到后头我就撑不住了,眼皮直打架,开始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胡乱把字句拼凑在一块。

贺平楚听了直笑。他好了很多,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让我枕在他腿上。他说:“我应该没事了,再熬一熬就该好了,你先睡会。”

我见他有了精神,便也放下心来,两眼一闭,立马就见周公去了。

等到我再睁开眼,我还枕在贺平楚腿上。帐中光线已经很昏暗了,隐隐透出日暮的微光,我睡了一整个白天。

我爬起来,贺平楚动动腿,我问他:“是不是把你压麻了?”

他摇摇头:“没感觉。”

他下了床,穿好衣服,对我说:“再睡会吧,我出去一下。”

我知道他有话要对士兵们说。我点点头,说好。

我闭着眼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褚炳文从帐篷里出去之后,我给贺平楚喂了药,然后用湿毛巾给他擦身体。

擦到后背的时候,我想起那个梦,我的手抖了一下。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不是刻意要去看贺平楚的后背的。可我看着他的后背,就是想到那个笼子外的人说的话,那个声音就是在我脑海里响起,挥之不去,我控制不住。

贺平楚的背后没有九尾图案。

但他的后腰处,有一个硕大的“罪”字,是刺上去的,用墨水洇过。我抚摸过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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